次日清晨,郑陆瑜告诉翠迎:“我派去魏府的太医说,魏姑娘的脸上伤口很深,而且不仅仅是被划伤,还好像是被什么人刻意洒了许多灰尘砂砾在伤口上。就算用再多的名贵灵药,伤好之后也定然会留下十分明显的疤痕。”
刘翠迎问:“所以,凶手就是冲着她的脸去的,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毁她的容?”
“是这样。”
刘翠迎泪盈盈地说:“若我是她,我怕都会不想活了。女孩子的脸,怎么能被这样对待呢……”
郑陆瑜遗憾地说:“我本来还想让太医问问关于此事的详情,但魏姑娘实在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呆呆愣愣的,一句话都不说,太医什么都问不出来。”
“这件事,我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我陪你一起。”
二人先叫来那日送小魏回府的车夫,车夫叫做贾贵,是个憨厚长相,但却贼眉鼠眼。
贾贵禀报说:“那日,我接到魏姑娘时,她就跟死了似的,一动不动,头上还被人裹了一层特别厚的黑纱,脸上血呼啦的,可真吓死我了。我当时挺纳闷,就问了一嘴,问魏姑娘这是怎么了。把魏姑娘送过来的那两个人说话特别蛮横,她们说不关我的事,让我别多问,否则太子妃娘娘会收拾我。我一害怕,就不敢问了。”
郑陆瑜问:“然后呢?”
贾贵忙道:“我把魏姑娘送到魏府时,魏府的人来接,他们问我,魏姑娘这是怎么了。我就说我也不知道,然后我就回太子府了。”
郑陆瑜又问:“把她送到车上的人是谁,接她的人又是谁?”
贾贵露出羞赧的笑意,答:“小的也不认得啊,小的只是车夫……送魏姑娘上车的是两个丫鬟,但是小的平日里只跟车夫们混在一块,跟府里的年轻丫鬟们都不熟,也不认得是谁。至于魏府的人,小的就更不认得了。”
郑陆瑜盯着他,轻声问:“那接魏姑娘的人,和平时接她的是一个人吗?”
“呃……不是,不是,是小的从前没见过的人。”
“嗯。你今日不用做活了,在府里候着,一会儿再传你。”
贾贵连连点头,露出谄媚的笑说:“诶,诶,小的知道了,小的告退。”
贾贵离开。
刘翠迎蹙眉问郑陆瑜:“在魏府接她的人是与从前不同的人,那会不会是那人假扮是魏府的人,接走小魏后害了小魏?可这说不通啊,如果是回到魏府之后才出事的,为什么在上马车之前就被蒙上黑纱呢?”
郑陆瑜告诉她:“在魏府的太医还告诉我一件事,他听魏府的人说过,魏姑娘当天是被人扔在魏府门口的。”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那人接走小魏,把她带离魏府,划伤小魏的脸后,又把她丢到魏府门口的?”
郑陆瑜摇摇头:“不对,把魏清梦丢在魏府门口的人,是贾贵。”
刘翠迎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郑陆瑜缓缓解释给她听:“贾贵刚刚说,魏清梦上马车的时候,已经被蒙上厚厚的黑纱,既然如此,贾贵应该并没有看到她的脸。但贾贵却又说,魏清梦的脸上都是血,这话就前后矛盾了。只有一种可能,贾贵曾经因为好奇,偷偷掀开黑纱看了一眼,最有可能的时间就是在从太子府到魏府的途中。他发现魏清梦毁容后,不知道该怎么跟魏家的人交待,又怕牵连到自己,于是就偷偷将她丢在魏府门口,然后溜之大吉。”
“那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郑陆瑜反问:“如果你是一个车夫,主子让你把人送到家门口,结果你只把人丢在了路上,你敢不敢据实告诉你主子这件事?”
刘翠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他是怕说真话之后,我们责怪他。所以他才说,那天接小魏的人是他没见过的,这样一来,万一我们拉他去魏府指认,他也可以说不在那些人里面,借此糊弄过去。”
郑陆瑜点头:“对。”
刘翠迎忽然十分不解地问他:“陆瑜,你不生气吗?”
“生气什么?”
“你的下人骗你,你为什么不生气啊?”
郑陆瑜缓缓告诉她:“身为下人,其实是很不容易的。如果说,他们是为了蓄意谋害而欺骗主子,自然该严惩不贷。但如果,只是因为害怕被责罚,为了自保而说谎,做主子的,要懂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
刘翠迎盯了他一会儿,低声喃喃道:“想不到太子殿下这么体谅他人……”
“懂不懂得体谅人,不取决于身份,只取决于一个人的心地。好了,我们说回魏姑娘的事,你说说,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