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远上寒山的夜间气温骤降,晚上一边啃着糕点一边透过茅草屋屋顶上的缝隙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天真的冷,要不是当年在冰窖里呆过几年,冻的一哆嗦,准会被下面发现。

晚上默默吐槽,“这么大个院子,竟然是清一色的茅草屋。难怪前几个蛹宫的人打探不到什么消息,一个跟班的每个时辰都要出来几次,屋顶的茅草一碰就响还直往下掉。幸好这两天刮的风不小,我这点动静估计被认为是风吹的,都没人察觉。”

晚上的轻功的确比前几任厉害的多,上屋顶的动静比风吹的还小,祝辽也算警惕,却一点没发现。

不过...就像没有不透风的墙,同理也没有不被风刮下来的茅草。

千粮帮着研墨,一边在祝辽耳边细声说到:“这两天划那么大的风,今天后侧的那一块却几乎没掉茅草,师叔可觉得奇怪?”

祝辽在纸上写了个“重”字,“顶上趴了个那么大的活人,那一块的茅草自然吹不下来。”

千粮:“师叔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不是祝辽不把蛹宫的人放在眼里,蛹宫法器众多,谁知道这次又带来了什么刺杀自己。实在是担心无用,难不成现在冲出去要把人家抓起来,蛹宫的人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落到自己手里。

其实,祝辽已经迫不及待的等那刺客动手了,他实在想知道,蛹宫的人怎么每次都追到一半就跑了,之后又到底是为怎么死的。

这次等顶上这位收手后,自己一定要亲自跟上去看看,顺便让蛹宫的人也尝尝被被刺杀的人追着跑的滋味。

祝辽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接着用剩下的半杯茶水把神来笔洗净,对千粮吩咐到:“再去换杯茶来。”

千粮没好气的端过杯子,晃出来的水溅在纸上,祝辽赶紧擦去,直呼可惜。千粮背过身后默默翻了个白眼儿,摊上这么个不作为的师叔,自己才算可惜。

这一幕全被在屋顶趴着的晚上收入眼底,心里寻思着:“这小跟班轻功一般,走路声重,还有点外八...”

不一会儿,千粮端着换好的茶水走了进来,趁着掩上门的功夫,把手心里攥着的一颗红豆悄悄放进被子里。茶叶铺在水面上,祝辽又从不把茶喝完,喝的时候杯身倾卸,里面的红豆翻滚的细微声响估计只有祝辽自己才能注意的到。

晚上不禁感叹道:“本以为这人口气不小,是有多大的本事,才丝毫不把蛹宫放在眼里,没想到竟然也是处处设防。那小跟班傍晚送饭来也是往饭里塞了个什么,分明是怕我偷梁换柱,那我偏要看看你能不能识破了我这易容术。”

一连观察了好几个晚上,总算是把千粮对祝辽说话的语气,一般的反应,各种小动作都观察的明明白白。晚上趴在屋顶,又把手伸进怀里摸了半天——茶摊老板买来的糕点还有顺手拿的包子都已经吃完了。

此时不动手,更要待何时!

千粮又一次端着乌黑的茶水走了出来,晚上起身飞下屋顶,隐身于转角漆黑之处。

看着端着茶杯慢慢向书房走来的千粮,晚上伸手又是浑身上下一通乱摸——能用的暗器都被自己换吃换穿给换掉了,三个备用的飞镖也都送给了那一家人。

自然,右腿还绑着把用着还算趁手的匕首,不过上面抹的毒是专门留给祝辽的。晚上解下手腕上绑着的“难防”,两指捻着上面的银针,甩手扔了出去,再往后一拉,“难防”又整整齐齐的缠回了手腕上。

等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千粮好像突然失去了重心,直直地往后一仰。

晚上瞬间移动到千粮背后,托住他慢慢平放在地上,手里还稳稳地端着茶杯,里面的茶一点儿也没撒出来。

象征性的把食指放在千粮鼻下,已经没有了呼吸,起身的功夫,晚上已经换上了原本千粮穿着的长衫,脸也与地上躺着的千粮丝毫无差。

晚上故意踏出脚步声,和千粮平日里一样,轻声推开门,迈着外八字走进了书房,又默默掩上门。

等门关上后,地上躺着的千粮突然坐起身来,哆嗦着套上晚上扔在地下的衣服,“真以为我这么容易死,还好师叔早有准备。竟然还敢扒我衣服,这么冷的天,差点冻死我。”

千粮捡起身边揉成一团的“没用符”,一把撕成粉碎。

符上画的是人和人影,贴上后在别人眼里看到的便是自己的幻影,而真身则比幻影位置后靠一些。晚上的银针从千粮眼前飞过时,他赶紧把手里的符纸扔到一旁,作势往后一倒。

“这半年来蛹宫损失的刺客太多,这种没经验的也敢派来刺杀师叔。”千粮甩了甩胳膊,身上披着的小一号的衣服让他略微有些伸展不开。

——晚上学着千粮以往的做法,关门时不做声色的把从千粮手心里抠出来的一小颗红豆放入茶水中。

腿上缠着的匕首已经解下来藏在袖子里,就等着祝辽喝茶的功夫,哪怕划破一到细小的口子,他便必死无疑。

窗口忽然刮过一阵风,烛火被吹的左摇右晃,祝辽本全神贯注的抄录着这次出门时大师兄塞给他的一本藏经,灯一晃让他突然回过神来。

吹了吹有些分叉的笔尖,“千粮,研墨。”

晚上淡定的模仿着千粮以前的做派,杯子放在桌角再往里一挪,研墨前先掰一掰手指。就算是真的千粮就站在祝辽面前,他也不一定能分辨出来。

祝辽伸了个懒腰,趴在桌子上用指甲敲打着笔杆,“千粮,你说我们这次出来已经一年有余,听说过两天乌家要来拜访师父,宣明兄也会跟来,不如我们到时候也回去吧。”

晚上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把头低下去,用千粮的声音小声回了个“嗯”。

歪打正着,前几日千粮为了刺客的事费了不少口舌,也攒了不少怨气,今日一直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对于千粮刚才的回应,祝辽只当是他还在生气,也没放在心上。

祝辽一直滔滔不绝,也不继续练字,也不低头喝茶。晚上心里有些着急,不是怕时间久了身份被识破,而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舌头底下含着的毒药正在慢慢溶解...

晚上有些沉不住气,再过一刻钟,要是这人还在絮叨,干脆就直接动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