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后的宴会是为了给各位来参加葬礼的人一个应酬交际的场所,也是答谢各位来参加葬礼各界人士的机会。
舒缓轻柔的音乐里,除了宴会开始时短暂的哀悼致辞后,便如同其他宴会一样,既有舞也有酒。
邹欣玲终于得了空站在许正阳的身边,看着他的神情,“怎么这幅表情?”
许正阳将延伸从远处的杨倩儿身上收回来,“邹小姐。”
“叫我joy就好。这么久还没习惯?”邹欣玲拿起红酒杯跟一直被许正阳把着却一口未动的酒杯强行碰了碰,“陆先生不在了,对自己的未来担忧?”
许正阳不自然的笑笑,“不不是只是没见过这样的葬礼宴会。”
邹欣玲看着眼前的男人,“陆先生很早之前就说过,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葬礼宴会一定要有音乐有舞蹈。轻松快乐。”
许正阳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表面不动声色,只说着:“接下来夫人为什么要回港城?”
邹欣玲瞥了两眼,“文件里不是写的很清楚?你是不是没看?有那么多事要处理,包括你的持股变更。还有,要以星海影业的名义收购,晨星家大业大,你们每个人都有负责的公司,要不然你以为动不动出差是去做什么?”
许正阳自然不明白收购公司的玩法,“收购这种事难道不是委托给投行就可以了”
“哈,投行当然要用,”邹欣玲抿了一口酒,“但收购除了钱以外,玩儿的就是消息的买卖。”说着,点了点自己的头,“要用脑子的。”
不等许正阳开口,邹欣玲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潘小姐?”
顺着邹欣玲穿过自己肩膀的眼神,许正阳看到了正挽着顾凯风的潘宁,和站在顾凯风对面的阮文海。
许正阳愣住了。
透过人群,阮文海看着潘宁身上黑色的露肩鱼尾礼服每走一步的摇曳像是被无限放大在自己的眼波里,回眸,流转。
她看到了他。
他也看到了她。
他似乎忘却了周遭一切声响,直到她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提琴的声音才钻入耳朵,才看到她挽着的,身侧的顾凯风。
他镇定着,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与平日里别无二致,“风哥的女伴真的是摇曳生姿,我眼睛都移不开了。”
顾凯风低头与潘宁相视一笑,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潘宁的笑僵硬且敷衍,“我邀请了潘小姐做我的女伴,怎么?娜姆没来?”
阮文海的笑容停在了唇角,但也不过笑了笑,“仪式结束后她说有些头痛,就回去了。”
“那真的是可惜了,”顾凯风看着潘宁露出笑容,对她说道:“这是阮文海,阿海的未婚妻叫娜姆,是暹罗的世家千金。”
终于,潘宁随之露出面具一样的笑靥,但阮文海知道,只有他看得懂。
“阮先生得娇妻美眷,真的是要恭贺了。”潘宁言语中的停顿,字字句句,都像刀扎在他心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办婚礼?”
如鲠在喉,但笑容始终挂在脸上,“相信很快。”转而,阮文海向顾凯风一笑,“风哥不介意把这么漂亮的女伴借给我跳支舞吧?”
顾凯风倒也大方,“记得还我。”说完,便将潘宁的手轻轻的交到阮文海伸出的手上,“你跳支舞,我一会就回来。”
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两人之间的无声的言语化作了探戈的舞步,随着《一步之遥》的音乐开始了时隔十数年的交谈
男孩的手略带迟疑,放在女孩的肩上,却一转头
被女孩娇嗔的拍掉,“不对啦!是我把手放在你的肩膀上!你要把手放在我腰上!”
说着,便拉住他的手强行放在腰间,煞有介事的看着他,强行伪装自己是个行家,“是这里,你认真一点!这是我最爱的曲子,毁了它我就揍你!”
没有像以往那样回应女孩的暴力,只是男孩顿时羞红了脸,但却仍然小心翼翼的将左手,试探着,轻轻的落在了女孩的腰间,蔓延着情窦初开的味道
葱茏的绿荫下,老旧录音机卡带慢悠悠的转着,让人担心是不是在他们笨拙舞步的间隙里,会不留神的卡带。
百年建筑的孤儿院里,夏日斑驳的树荫下他们的美好时光仿佛在那时永远的凝固了
阮文海在这一刻重新蜕成了蒯世荣,带着如同十几年前一般的眼神,回应着潘宁的凝视。
周遭的人们在说说笑笑,遵照着陆俊行的遗愿将这场葬礼后的道别晚宴变成一处拥抱欢乐的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