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正好,时间也变的很慢。
暹罗的每一天都是炎热的。只是热和更热之分。
许正阳每天都会看到隔壁街的小姑娘踩着三轮车从门口经过,他们从来不说话,小姑娘不说,他也不说。
只是每一次她都会投来灿烂的笑容,然后从车斗里拿出一个小菠萝递给他,笑笑就走了。两个月来每日如此。
许正阳浅浅一笑,面露赧色,但还是接过来,但并不吃,胖子爱吃甜的,每一次都留给了他。
这一次,小姑娘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走掉,而是坐在车上,露出一口白牙,眼睛弯弯的笑了,“为什么你每次都不吃呢?很好吃的!”
“你...”,许正阳愣了,他并没想到一个暹罗小姑娘会操着一口地地道道的普通话。
“我叫阿宝,妈妈是清川人,爸爸是滇城人。”阿宝笑着,解开了许正阳的疑惑。
许正阳知道这里华人很多,“你从来不说话,以为你是本地人。”
“我是啊,我出生在这里。”阿宝仰着脸笑了,“你还没回答我呢。”
许正阳想了想,“我不爱吃甜的。”实际上他哪里是不爱吃甜的,不过是为了控制饮食,免得变胖跳也跳不动,打也打不动。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阿宝一笑,脸上便露出两个酒窝,“你吃吧。”
在阿宝再三催促下,许正阳无奈笑了,只好吃了,“确实很甜。”只是总不能只咬了一口,就扔掉吧?只得硬着头皮吃完。
阿宝灿烂一笑,不再催他,骑上三轮准备走,被许正阳喊住:“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蝴蝶叫光明女神蝶?”
“不知道,我去问问,下次告诉你啊!”
许正阳看着她背对着他挥手的背影,突然想起郝晴跟自己盖章时的样子。
——拉扎文码头晚9时
算着差不多的时间,许正阳来到了已经废弃多年的拉扎文码头。
这里是曾经柯南河南岸最大的货物码头,但是后来因为军阀战争被夷为平地变成废墟,唯一残留的就是一块写着拉扎文的石墩,被河水蚕食腐坏。
还有几天就是宋干节了,气温这几日已经到达了42°,估计过几天要超过45°了。
坐在残破的石墩上,看着远处弯道上的车灯亮着越来越近,许正阳下意识的掏出木仓,上了膛,直到走近了才看清,是昨晚的男人。
“这么早?”那男人笑着,不知算不算打了招呼。“真想动你不会约你来这儿了。放轻松。”
许正阳没有多一句废话,“你到底什么人?”
“你最好给我一个你身份的合理解释,否则,你会被丢下去喂鳄鱼。”男人笑着,仿佛说的不是喂鳄鱼,而是吃炒粉这么简单的事。
许正阳目不斜视的看着他,“反正不是毒贩。”
男子朗声笑了,倒似乎丝毫不介意他这么说,“没看他,驻足在他对面的废旧栏杆旁,扶着破烂的铁链,看着河面,“我应该和你差不多吧?”
许正阳眼神微动,“你指什么一样?”
“那胖子是警察吧?听口音,港城人?”男人一语点破,让许正阳有些震惊。
男子摘掉眼镜,顺势用衣角擦了擦,看着许正阳的目光带着疑问,失笑,摇了摇手中的眼镜,“平光镜,我不近视。”
“那胖子有扳机指,一看就是常年开木仓的,虽然说现在胖的像猪一样,但是年轻的时候身手应该不错。再看看你,也不可能是毒贩。”笑着,一副全然看透的模样,“警察是吧?”
许正阳眼皮微动,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
“我叫蒯世荣,濠镜人,要不是我们也是说粤语的,那天你们真的会死,而且死的很难看。”男子说的云淡风轻,“能这么敏锐的捕捉到传递的信息,你也不用藏了。”
“既然你猜到了,我又何必多说。”许正阳放下手,环顾左右,只有停在远处弯道上的车子,里面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但让他主动透露身份,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男子语气平淡,“我之前是一名国际刑警被派来查毒品交易案,听到你们的口音再看你的身形,你绝对不可能是那边的人。”
许正阳很讶异他的坦白,“你就不怕我是赵国民派来杀你的?上来还敢自报家门?”
“哈哈哈!”男子朗声大笑,“你要知道,赵国民早就是弃子了,要不是他乖乖听话,全家早就死光光了。”
许正阳周身警惕起来,他不确定这个人是否叛变了,“你为什么不回去?”
“你以为我想待在这个鬼地方?我的上司和我失联了,卧底是没有档案的,回去我就会被当做通缉犯抓起来。”男子的神色有些落寞,虽然只是片刻但也被许正阳敏锐的捕捉到,直觉告诉他,这个叫蒯世荣的人应该没说谎。
“可是我听说,所有卧底都已经死了。”许正阳试探着。
蒯世荣拿出烟点着,“他们前后派出五个,我只是其中一个,另外四个都死了。”深深吸了一口烟,“这里只是交易中转而已,大面积的种植都在缅邦,这里的种植地相较那边,实在是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