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位于革命路军区大院的房子是普通的三室两厅民宅。
许正阳着了一身军装,到的时候菜正好上桌子,为了不让长治来接自己提前不少出了家门,一路公交车过来还是没有帮上忙,抱歉的笑了,“对不起夫人,路上有一些堵车。”
师长的夫人胡玉兰拍了拍他胳膊,“又不是第一次来了,这么客气做什么,快坐下。”
这一下拍在了正阳那只最严重的右臂上,只见他面部表情一紧,胡玉兰有点奇怪,“怎么了?”
“没,没什么…突然刚才有点抽筋。”正阳掩饰着,师长是不可能把工作的事情跟夫人说的,所以也没必要解释。
“快进来,别在门口站着了。”胡玉兰招呼正阳进屋。
一进屋许正阳就看到师长和另外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并排坐着,正举杯要喝。
李师长看到正阳来了,赶紧招手,“正阳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三十四集团军的军长厉有廉,老厉,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我的爱将啊,许正阳!”
军长?
许正阳一下愣了。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立刻立正行礼,“军长好!”
厉有廉也站起来拍了拍他肩膀,大笑着,“很帅气啊!看吧老李!我们的兵疙瘩都长起来了!你可老了!”
李志勇哈哈一笑,“少说我!你比我还大三岁呢!快快快坐下,都别站着了!”
正阳勉强笑了笑,坐在一旁,似乎有些不自然。
厉有廉拿过一个小酒盅,放在正阳面前,“来小伙子,今天陪我们老哥儿俩好好喝两杯!”
正阳拘谨的要站起来,被厉有廉一把按住,“你就坐着,今天在老李家只有两个老头和你这个年轻人,没什么军长师长的,客气来客气去的,饭还吃不吃了?”
李志勇也接过话,“你就听他的吧,他是军长,他说了算!”
厉有廉爽朗一笑,指了指他,“老李啊老李,你就岔我!”
“没这回事!我这是说你亲民!哈哈!”李志勇大手一挥,大笑着。
正阳笑着喝下面前的酒,看着两个老人之间互相打趣,丝毫没有官阶品级上的差距,完全就是两个老友之间的轻松气氛。
“哎,说起来,咱们老哥俩也有好多年没在一起喝过酒了,你忙我也忙,多少年了?”厉有廉坐下偏过头问李志勇。
“整整十二年,”李志勇手比划了个二,“你搬去长寿路的时候,慧慧刚高考完!我记得都比你清楚,你!你这什么记性!”
厉有廉一拍脑门,“是是是!那时候小杰子宫肌瘤大出血,还是你以前的秘书和李立给送去医院的!想起来了想起来!”
李志勇欣慰的叹了一口气,“我这个儿子,学不好好上,就知道逃课,就逃了这一次我是半句都没骂他。要不是他逃课回来找你家老大玩,都发现不了你爱人一个人晕在家了。”
想到这件事,厉有廉很感慨,也很感激,提了酒杯,冲着正阳说:“李立你肯定很熟吧?李立当年逃课跑回来找我儿子去玩儿,他从小就喜欢缠着我家老大,可就那天我儿子不在家,我爱人晕倒在家里还是李立从猫眼里发现不对,翻进了二楼才救了我爱人。哎..就这一件事,我得念着一辈子啊..”说着,就干了一杯。
正阳笑了笑,不知说些什么,也只能跟着喝酒。
李志勇听了,赶紧打岔,“我说这个可不是要你感激我啊!我是感慨我家这小兔崽子,当初让他当兵不愿意,打了一顿去了,去了也不好好干,整天犯错误,我的老脸都丢光了!”
厉有廉赶紧又给他倒上酒,“李立转业现在做什么呢?”
提到这个李志勇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能做什么?说是要做买卖!自己跑出去开了个店卖电话!你说说这能是个正经营生吗?”
许正阳听两位老首长闲话,也插不上嘴,呆坐着也不是,动筷子也没礼貌,就这样干喝酒。
“嗨..孩子们大了…”厉有廉说着也似乎有些力不从心,语重心长的劝,也不知道是劝别人,还是宽自己的心,“我家那三个工作不让你操心,架不住他别的地方让你操心吧?老大现在忙得没工夫找对象,天南地北的演习。老二呢?天南地北的演出!老三这脾气更是倔得很,说她两句她能去国外待上好几年!你摊上你脑袋不得更疼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李志勇说着很堵心,一摊手,“老厉啊,你是不知道,你说这小子,当年当兵的时候我也是下了狠心的。给他扔去滇南军区老战友那,省的他在我眼皮子底下狗仗人势。我这么想锻炼他,没错吧?人老先生倒好,去了天高皇帝远更不好管了!知道是我的儿子更没人能惹他!我没少给他擦屁股。结果前年滇南出了一档子事儿,我一听,拉倒吧?赶紧回来吧?人家一声不吭直接转业了!我都不知道!回来以后就开始跟他那群狐朋狗友倒腾什么大哥大手提电话,说这玩意儿以后能赚大钱!我一个根正苗红的军人怎么生了个儿子掉在了钱眼儿里!”
“这不也挺好?”厉有廉抱着双臂杵在桌面上,对着李志勇灭他的怨气,“他喜欢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嘛!你与其说..啊..让他不是那块材料你非要让他..比如说他是个轰炸机,你非要把他当迫击炮使,那能行?”
端菜出来的胡玉兰听了气的都笑了,“行了啊!你别跟老厉面前念叨儿子了。儿子现在被你念叨的都已经早出晚归了,再这样下去他早晚得搬出去住!”
李志勇也是喝了点酒,酒杯一放梗着脖子,这力道不大不小,桌子都颤了颤,“他敢!反了教了还!他要是结了婚不要说出去住,我求着他给他房子让他自己单过!现在倒好!对象不找,工作也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