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救，救我！”
大口地喘着粗气，程靖南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慌缓过神来。
一想到那张倒挂在屋顶上的脸，他就惊得一身冷汗，跑出来的时候，甚至忘了换一双像样的鞋。右脚拖拉着人字拖，左脚运动鞋的鞋带一根还绷在袜子上。
坐在警局的长椅上，程靖南始终看向警局的方向，生怕会再一次看到那抹诡异的笑。
……
昨天晚上一下班，程靖南就带着带血的棒棒糖棍跑到警局报案，可警官一致认为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因为白色的塑料棒上沾着的并不是什么血，只是颜料而已。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回家的路上，程靖南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总会时不时地扭头看一眼身后。
“哥哥，可以给我点钱吗？我好久都没吃饭了。”街边的小乞丐两三步跑过来抓住了他的裤腿，眼神里充满了可怜。
路过商业区，深夜的商业区被流浪的乞丐占据，各大商场门口的台阶都是他们的临时居住地。
小乞丐衣衫褴褛，手臂上还有几条血痕，大腿根上的脚印依稀可见。看他瘦弱的样子，应该没少受其他乞丐的欺负，碗里只有几个钢镚和零钞。
弯下身子，程靖南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零钞，顺势将背包挎在身后。殊不知，当他跟小乞丐聊天的时候，正有两三个人默不作声地走到他身后。
靠在商场下的柱子上，川穹吸了一口指间的香烟，看到两人围着程靖南的包动作娴熟，戏谑地哼笑了一声“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傻帽？”
从程靖南跑到警局，川穹就跟在他身后。他喜欢看猎物仓皇失措的样子，尤其是面对死亡时那种无助的绝望。虽然程靖南跟他之前杀的恶人不同，可这种乐趣，他并不想放弃。
“你有家人吗？这里这么冷，要不我送你去收容所吧？”出于记者的本能反应，程靖南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正愁着没有新闻可写，这下可以围绕乞讨儿童写一个公益专栏。
小乞丐没有说话，怯怯地从他的手里抽出了钱，看了看他身后已经得手的同伴，扭脸就跑向了商业街旁边的小巷子。
弹掉手中的烟屁股，川穹将手伸进了上衣口袋，冰凉的匕首包裹着一层报纸。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即使是黑夜，电子摄像头还依旧亮着红光。
这不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跟了程靖南一路，川穹迟迟没有下手，因为他越发这个身材高大、头脑简单的小记者是十足的逗比，简直要承包他整个月的笑点。
被乞丐偷了钱包浑然不知，帮夜宵摊的老板将差点烧到钱包的火苗关掉反被泼了一身水，就连到楼下喂了两只野猫都被其中一只公猫给挠了一下……
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心里去做这些好事，反正在川穹眼里，都可以用一个字概括：蠢！
跟这程靖南回到他三十平米的单身公寓，川穹熟练地从楼顶顺着外面的空调机箱摸到了程靖南家的窗口。
“对不起，我们分手吧，我要的生活你给不了。”
坐在沙发上，程靖南一遍遍听着前女友的电话留言，他似乎还没有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出神地盯着茶几上的那餐几天前的两人份外卖。
已经是深夜两点半，还能再睡四个小时。程靖南正准备去拉窗帘，一下就看到了倒挂在空调机箱上的人头。
“Hi，程靖南。”挥舞着手里的尖刀，川穹手里反射的刀光闪过程靖南的脸颊，对比之下，川穹脸上的笑容更让人感到恐惧。
慌忙地从家里逃出来，程靖南头也不回地冲向了警局，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放心吧，我们会保护你的。”拍拍程靖南的肩膀，浩东为他端来一杯温水。
经过警察的取证，确实在他家的空调机箱上发现了脚印，被翻得一团糟的公寓也是有人进来过的铁证。只是小区的设施老旧，并没有拍到川穹的正脸，所以浩东也无可奈何。
打量着丢了魂的程靖南，浩东为难地摸了摸腰间的一串钥匙，好几次想要开口却硬是给咽了下去。
为了安置石振林的家人，警方特地布置了一处安全屋。碍于程靖南记者的身份，如果等他出来后写些什么不利的报道，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转念一想，又是他当时主动提供了线索才会惹上麻烦。
“码的！算了，你跟我去安全屋吧。”几次斟酌，浩东还是决定要保护程靖南的安全。从口袋里抽出对讲机，浩东对手下吩咐了带程靖南去安全屋的事。
安全屋在市三环外的一处小区里，从外面并不能看出什么不同，但特质的铁门还有两层厚的防弹玻璃却保护了之前不少人的安全。
“谁！谁！”
浩东推开门的时候，一个男人抄起一柄椅子就跑了过来，屋里有空调，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汗湿了身上的蓝色衬衫。
看到是警察，男人这才将椅子放在地上，瘫在上面长舒了一口气。
“这是石振林的弟弟石振森。”浩东将为程靖南准备的生活用品放在桌子上，拍了拍石振森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一点“你这段时间就在这住吧，不要去上班了。”
分明是哥哥遇害，怎么弟弟像撞到鬼一样害怕？仔细观察着石振森草木皆兵的状态，还有一惊一乍的架势，直觉告诉程靖南，他肯定有什么秘密。
趁着两名警员检查着安全屋里的情况，浩东将程靖南拉到一旁小声地嘱咐道“他之前差点遇害，所以有点神经兮兮的，你多担待点不要跟他起什么冲突。”
程靖南点点头，同时提了提肩膀上的包。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六七岁大的男童从卧室里慢慢走出来，两只手紧紧地攥着怀里的毛绒玩具，光脚踩在地板上显得有些胆怯。看着屋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男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叔，叔叔。”男童刚刚睡醒，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叫着他，同时朝着石振森伸出一只手。
石振森快步走到男童身边，一把将他抱起来。疼惜地摸着他的头，将他额前的冷汗擦去，石振森用额头抵在他头上轻声安慰道“没事，是警察叔叔来了，别怕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