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被强行分离后,猿妖度过了无人理会的几天。
至于几天,猿妖自己也不清楚,牢房外照射进来的光线似乎并不是天光,明暗交替的时间与猿妖默默掐算的时间并不一致,导致了他最后混乱了时间。
连时间都无法掌控,猿妖心中越发焦急起来。
唯一庆幸的是,经过这几天的恢复修养,猿妖终于可以摆脱黑毛妖的原形,能再次化形了。
牢房栅栏外的走道忽然响起了娉娉婷婷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灯光也由远及近地一一亮起。
虽然知道即便有人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但,被冷落了许久的猿妖还是因为良久的寂寞而抑制不住地迅速抬起头,双目灼灼地看向来人处。
要杀要剐,给他一个痛快,总比这样钝刀子割肉的强。
猿妖是被红馥抓进来的,自然清楚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何况他还有上次被费鞅强行分离附身的痛苦经历,早就断了反抗的念头,顺从地被锁链缚住手脚,跟着红馥往审讯室去。
审讯室内,殷菲郁早已正襟危坐地坐在一侧。记录本、录音设备等一切也早已准备妥当。
见到猿妖的到来,她不自觉地将原本就挺直的腰背挺得更直了。
这猿妖的与她上次见到的大相径庭了,上次几乎就是一头黑毛的凸嘴宽额的猿猴模样,如今他已经能看出大半的人形了,头脸上的黑毛也变化去了,露出一张略略泛着焦黄的脸。
猿妖还记得殷菲郁,印象颇深,因为上次被费鞅忽然招入审讯室时就是她在一侧的,也算是个熟人了,不,熟花,于是,忽然就朝她一笑。
一直在观察猿妖的殷菲郁先习惯性地回了一笑,等笑完才想起来这是个作恶多端的妖,她又忙板起脸来,不去看猿妖,假装低头理资料。
是个有趣的小花妖。
猿妖带着一路叮当作响的锁链,熟门熟路地往审讯室内那张空着的椅子上一坐,道:“说吧,你们想问什么?”
红馥将猿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也只是轻轻一笑,拿过搁在桌边的资料,以术法直接扔到了猿妖面前。
“你先看看,我们再来谈别的。”
猿妖这才将直视红、殷二妖的目光收回,落在临空悬浮在面前的资料上。
因为手脚扔被锁链缚住,他抬起手时,锁链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他也不以为意,就在这不时响起的叮当声中慢悠悠地翻过了一页页资料。
等所有资料都浏览一遍后,猿妖合上资料,坦然地供认不讳:“这些的确都是我指使他们去做的。”
猿妖翻看的资料是殷菲郁从多宝斋回来后亲手整理的,里面是一组这几天辛苦的成果,都是猿妖附身与随泰后率众少年欺压他人的事迹。
殷菲郁将这份资料做的很扎实,有证人证言,也有许多由董佑安贡献出来的照片,每件事时间、地点都列的一目了然。
猿妖很是光棍地道:“你们既然都调查清楚了,我想否认都不能否认。”
若是折珞珞在此审问,这样的态度或许能激起她的怒火,但是并不激起红馥半点情绪。红馥仍然笑盈盈的,看上去很是好奇地问:“既然都承认了,倒不如说说你为什么要什么做?”
猿妖试探道:“我若说我是为了激起恨意,然后为我所用,你们信不信?”
这几乎和野猪妖的说法一模一样。
殷菲郁有点相信了,却又有些不可置信,就这样简单吗?她虽然说不出什么,但是总觉地哪里有点儿不对劲。
红馥却不信:“若是这样,你为何指使他人去做这些事?而不是你自己亲自上阵?”
是啊!
若是为了激起恨意,类似野猪妖那样亲自上阵的做法才能将恨意一丝不剩地拉到自己身上。
可猿妖附身随泰时的做法虽然类似却到底不一样。
指使他人行恶虽然也会令受害者恨意滔天,但是有了其余人与他分担这恨意,那么猿妖拉来的的仇恨反而并不纯粹。
差点儿被猿妖给骗沟沟里去的殷菲郁:“……”
懊恼!
于是,看向猿妖的目光也难得很不友善。
猿妖见殷菲郁看来,反而挑衅似地一笑,张嘴就要辩解。
就在他刚一开口时,红馥道:“你可别说你一个人做这种事精力不够,没有拉了众多人来做这事效率高,所以宁可浪费些,也比你自己单干好。”
猿妖突然嘿嘿笑出声来,带着锁链一摊手,在叮当声中他道:“的确就是这样啊。”
这种敷衍的态度连殷菲郁都起骗不了了,迎着红、殷二妖的怀疑的视线,他又叮叮当当地再次摊手:“真的,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众人的力量才是无穷的。”
“就看你现在的态度就知,你自己单干完全能做的了,只会比他们做得更好。”红馥淡淡地点了一句,不跟这猿妖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又问道,“你这些恨意如何为你所用。”
与糊涂的野猪妖不同,猿妖的脑子显然清晰许多:“我会一门化他人的恨意、惧意等情绪为己用的术法。”
红馥不动声色地追问:“谁教你的?”
猿妖仿佛无所觉,很配合道:“我不清楚他是谁。”
这与野猪妖的说法相似。
这教他们术法的人隐在浓浓暗色中,看来很不愿意令人知晓其真面目。
两相印证之下,红馥反而有些相信这猿妖的话,说不准他的确不知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