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来的路上,红、殷二妖早就在路上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分工明确。殷菲郁与曹家人聊天转移注意力,红馥则趁机将曹清清魂魄收好、带走。
看似天真无邪的殷菲郁绞尽脑汁与曹舅妈拉了会儿家常,又与曹舅妈一起站在床头好言相劝了好一会儿。
红馥不动声色地落后一步,站在曹清清身后。
曹清清对此一无所觉,仍然不屈不挠地劝说曹妈妈。可怜这对母女,一个因为丧女而心如死灰;另一个早已成鬼而不自知,执拗地絮絮叨叨,却根本不知曹妈妈已经听不见女儿的声音了。
殷菲郁也在絮叨,像个祥林嫂似的反复念叨那几句话。她已经是尽力了,尽力跟曹舅妈一搭一档地劝说不理人的曹妈妈。
趁着曹舅妈背对自己、殷菲郁挡住了曹妈妈空洞视线时,红馥再次拿出了青色竹简。
一心只有妈妈的曹清清起初没有发觉,待她察觉时,她已经被竹简吸入了大半了。她尖叫一声,双手挥舞着,试图抓住前方的舅妈。
手虚虚传过了舅妈的身体,曹清清刹那间就煞白了脸,一声更尖锐的惊叫从她口中溢出。
能听见的却只有红、殷二妖。
殷菲郁被这声惊叫打断了原本就磕磕巴巴的思绪,张着嘴好半晌,却一时想不出劝慰的话语,只能尴尬地看看曹舅妈。
红馥丝毫没受影响,只在竹简上一按,还残留在外的曹清清就被整个儿都吸入了竹简中。
任务完成。
红馥向来能说会道,拍了拍殷菲郁示意让开。
殷菲郁如释重负,站在一旁听着红馥用一套套劝慰的话将曹舅妈哄得心里那点无力和埋怨都烟消云散了。
正当红馥准备再寒暄两句就走时,一直躺着不动的曹妈妈突然坐了起来,尖叫道:“清清,清清……”
曹舅妈似乎已经习惯了,在曹妈妈刚一起身时,她就紧紧抱着曹妈妈无力地劝:“清清不在了,你要节哀……”
但是,对于曹舅妈的话,曹妈妈充耳不闻,只自顾挣扎着叫道:“清清在的,她一直在的。我听见清清的声音了,我听见她在尖叫,再喊我去救她。”
母女连心,显然是刚才曹清清最后的叫声影响到了曹妈妈。
红馥弯腰,双手搭在曹妈妈的肩上,与那双直勾勾空洞的眼睛对视:“清清如果知道你现在这样,她会难过的。清清希望她的妈妈能坚强,能代替她去看这世界一切。”
她的话语有着令人无法抵抗的魅惑,她的眼睛似一汪幽潭有令人沉醉的魔力。
曹妈妈慢慢安静下来:“对,我要替清清……”
红馥将一直呢喃着“清清”的曹妈妈交给曹舅妈,带着殷菲郁与这一家伤心人道别。
*
时间不多了,从曹家回南北泊岸还需要不短的一段时间。
等红馥与殷菲郁回到南北泊岸时,距离四点钟仅剩三十二分钟了。
已经得到消息的熊猛看见二妖回来,憨笑着迎上来:“都已经准备好了。”
将分离的魂魄重新融合需要一定的环境和手段,也需要时间。红馥二话不说就跟熊猛一起进了一间早就准备好的一间。
殷菲郁虽然无事,但心里担心,并为走开,在外等了许久,拿着手机不停看时间。
直等到四点还差三分钟时,门开了,熊猛从内走出来,对殷菲郁道:“好了,审问的事,我不方便在,你进去陪红馥一起问吧。”
看来是已经救成了。
殷菲郁心下一松,向熊猛一笑进屋去了。
曹清清魂魄重新凝聚,却与在曹家见到的有些不一样了,不言不语地站立在那儿竟都能散出冷寂。
殷菲郁惊诧于曹清清判若两人的变化,不由地又多望了几眼。
红馥无奈一笑:“哀莫大于心死,鬼婴灵压制的一魂一魄刚好抽离她所有伤心事,如今魂魄融合,显然已经将所有的事都想起了。”
殷菲郁担心道:“那她可还愿意与我们交谈?”
红馥笑道:“先试试,若是不愿,自然还有其他法子能知道。”
说罢,她转向曹清清开门见山道:“我查过你,正值花季,人生才开始,怎么会想不开?”
因是坠楼和魂魄曾分离的关系,曹清清头脸上还有些许伤口,看着可怖可怜。
听见红馥的问话,她只是抬头望了红馥一眼,那一眼怨念颇深:“你为什么要抓我回来?我要跟我妈在一起。”
话到后来甚是用力,声音尖锐,头脸上顿时裂纹密布。
这又是一个不知自己生死的鬼。
红馥伸手向下压了压:“冷静,你已坠楼而亡,如今生气,不过是令生前伤口刻上你魂魄而已,刻的多了会影响来世容貌。”
曹清清一噎,“我不怕”差点儿冲口而出,但她生前是个美丽的女孩,更是个爱美的女孩,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红馥瞧着曹清清欲言又止的模样一笑:“你已看见了你父母哀伤模样,如今可后悔?”
后悔?
后悔,令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是,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唯有一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