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师一走,徐霜当场爆发。
“你什么意思！”她一巴掌重重拍向桌面,低头看着一地的狼藉,气得浑身颤抖。
“也不知道是谁先使出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赵子蓁哼哼两声,慢条斯理地坐回位置上,眼皮都没掀一下，“先撩者贱懂不懂。”
徐霜一噎，脸红了又白,厚重的粉底也遮盖不住她铁青的脸色，故意忽略掉自己甩锅的事实，提高嗓门再次发难，“那就先不谈这件事情的对错,我问你，这就是你对学姐该有的态度？！”
这种德行的人也配在她面前以学姐自居,这种不要脸的勇气是扫二维码免费领的吗？
这倒打一耙的功底也是炉火纯青呢。
赵子蓁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那我也要提醒学姐一句，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一味指责他人对错的人，迟早要摔死在人品的阴沟里！”
在两人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即将爆发之际,一旁的柳静终于站了出来，她拉着徐霜的手,温声劝诫道,“好了，不要再吵了。”
她轻声劝了徐霜好一会儿，直到对方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才把注意力放在赵子蓁身上。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五官生得极为精致漂亮，眉眼之间萦绕着张扬的乖戾之气，美得十分有攻击性。
柳静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那一日任白对自己毫不客气的否定，而眼前这个女孩，言语间透着同样的桀骜不羁。
她吐出一口浊气，压下不该有的情绪，“这件事情大家都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代替徐霜向学妹道个歉。但是你砸了她这么多东西，而且价格都不便宜，你的行为是不是太偏激了呢。”
她顿了顿，明明还是温温柔柔的语气，却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之态，“所以你也和她说声抱歉，该赔的虽然要赔，但是可以协商。”
赵子蓁扫了一眼地上的瓶瓶罐罐，眼尾轻挑，忽的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轻蔑笑容，对于柳静让她认错的要求，却置若罔闻。
徐霜偏偏最看不得赵子蓁这幅高高在上的娇纵之态，阴着脸两步冲到她面前，死死地瞪着她，一字一顿，“对、不、起！”
挤出那咬牙切齿的三个字，徐霜突然就换上另一副面孔，笑得阴险，“我已经向你道歉了，所以你欠我的该怎么还？”
她双手抱肩就像一只争强好胜的花孔雀，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如果你不愿意道歉也可以，那就把你摔坏的东西照价赔偿吧。”
“嗤！”赵子蓁忍着笑意，一摊爪子耸耸肩，“赔？可以啊，所以你们觉得这一地的东西，值多少钱？”
赵子蓁过于爽快的回答，让徐霜有些愣住了，下一秒反应过来后，她眼中闪过异样的光，红唇慢慢勾起，笑容渐深，故作大度道:“虽然这几套化妆品是我新买不久的，但都多多少少用掉一些了，我也不想占你便宜，所以就按市场价的三分之二赔吧。”
徐霜抬起手来，轻轻吹了一下美甲上的亮片，斜睨着赵子蓁随手放在一旁的手机，又打量着她素面朝天的脸蛋，呵呵一笑。
“如果你没用过我这些大牌化妆品，对价格有疑义，我可以亲自带你去专柜逛一圈。又或者说三分之二的赔偿价钱会不会太为难你了？”
赵子蓁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机，瞬间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的一切私人物品都还被扣在案发现场拿不出来，现在用着的是任白之前换下的旧手机，款式有些年头了。而任白原想给她买个新的，但被她婉拒了。
却没想到这也会变成让人嘲笑的资本。
赵子蓁笑眯眯地点点头，她深吸一口气，再也不想忍了，颇为无奈地摇摇头，一语戳破，“原本还想给你留点面子，谁知道你居然这么不要脸。”
徐霜笑容一僵。
赵子蓁站起身，虽然身高比对方矮了点，但气势半点都不差，“逛专柜就不用了，因为只怕这堆东西连三百块都不到，因为——它们全都是假、货！”
假货两个字仿佛戳中了徐霜的命门，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柳静，眼见对方脸上的表情由惊诧转变为隐隐的鄙夷，瞬间涨红了一张脸，就跟被人掐着脖子的乌眼鸡似的，骤然失态。
她再一次怒指着赵子蓁，然而指尖却不住的颤抖，“你说谁用假货？谁会用假货！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一顿午饭就吃了将近三百块……我、我的手机是最新款！呵……我怎么可能用假货……”
只是慢慢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灰白的脸色是被人无情揭穿后的惨淡。
即便面子丢尽，她还要极力挽留住自己最后一分底气，她恶狠狠地瞪着一脸风轻云淡的女孩，“赵子蓁，我记住你了！”
闹完这一出，两人之间的梁子也算是彻底结下了。
那对双胞胎兄弟早就不知去向了，徐霜和柳静离开后，偌大的活动室终于只剩下了赵子蓁和宋沉舟两人。
“也许你不该揭穿她的。”自始至终都没插手这场闹剧的男人在这时开口了。
赵子蓁狐疑的看过去一眼。
宋沉舟放下手里的书，淡淡的视线聚焦在地上那堆残破的化妆品上，眼神晦暗不明，略带上几分高高在上的怜悯。
他的语气无比自然，像是在说徐霜，又像是在说其他的人，“越是某些条件欠缺的人，自尊心越强。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尊心，他们总是寄希望于一些能拿出手去炫耀的东西，顺便告诉所有人——别人有的东西他们也有，他们也过得很好。而你伤他们的自尊就是要他们的命。”
“他们的确虚荣，但说到底，就是一些喜欢自欺欺人的可怜人罢了。”宋沉舟与她侧目而视，笑容有些浅淡，“你揭穿了她，也相当于踩碎了她的自尊，所以，你可能会给自己招来一些麻烦。”
赵子蓁听得一知半解，她皱着眉头反问，“所以我做错了？”
宋沉舟笑着摇摇头，琥珀色的眼瞳清亮，“你只是出于一种反击，性格使然，事情的起因不在你，也就谈不上对错。我只是觉得，你原本可以用更和平一点的方式解决这个麻烦。”
赵子蓁不怕麻烦，只怕自己吃亏，她的骄傲也不允许她面对外来的诬陷和屈辱委曲求全。她耸耸肩，含糊着应付一句，“大概吧。”
……
检测人员在那台小吊机上提取到了十分清晰的指纹和细胞组织物，有了更明确的线索，案件的侦查过程也渐渐有了方向。
下班后，他去了一趟菜场买晚餐的食材。
今天早上离开家时，赵子蓁明显还在与他赌气，就算是早餐买了她最爱的蟹黄包也没把她哄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