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后的男人仅着一条五分裤,上半身未擦净的水珠顺着他浅麦色的胸膛淌下来,又沿着平滑的肌肉线条流过人鱼线,最后渗进裤头里。
任白随手撸了把湿漉漉的发梢,听到声响后兀自抬头,望着客厅突然出现的娇小身影,微怔,“怎么了?”
赵子蓁被眼前的美色和空气中四散的荷尔蒙气息迷得有些晕乎,强行稳定心神后,她紧紧地盯着任白的腹肌,一边迈着小踏步靠近,“说!你为什么要在背地里窥屏?!”
什么?
这句没头没尾的质问引得任白眉心微聚,许是某只芒果精的眼神太过火辣,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下意识就要找件T恤套上。
赵子蓁急忙大喝一声,“不许动!”
好不容易遇上的福利自然要牢牢抓紧了,她一脸严肃的走在任白跟前站立,垂涎的小眼神就跟涂了502胶水似的黏在男人的腹肌上剜都剜不下来。
只是联想到自己胸前的两颗小青枣,她的思想不受控制的跑偏,忍不住哀哀怨怨地嘟囔一声,“为什么你的胸比我的还大?”
任白额间滑过三条黑线。
他实在没有光着膀子任人观赏的癖好,不顾赵子蓁的阻拦,找了件T恤套上了。
瞧见她黯下去的失落眼神,他有些好笑,伸手揉了一下她头顶的呆毛,“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谁稀罕看你,看了又不能长命百岁。”
赵子蓁口是心非的噘着嘴,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在心里暗戳戳吐槽某人是个小气鬼。
福利消失,她一秒变脸,再次化身炸毛小钢炮,将藏在背后的iPad重重拍在他胸口上,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偷偷关注我的小号,什么目的?!”
任白下意识接住即将滑落到地上的iPad,反转到正面,淡淡的视线落在亮着的屏幕上,目光微凝。
赵子蓁一看到他脸上略显呆滞的神色,自动归类为是心虚的表现。
只要一想到无论是无病呻吟的非主流时期,还是如今在微博养鸡的峥嵘岁月,都被这人观摩了个遍,她就顿时心头火起。
直接蹦起来一拳砸在他胸口上,恶声恶气,“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个斯文败类!居然还有窥屏的癖好,任招妹,我真是看错你了!”
当赵子蓁喊出任招妹的名号后,任白瞬间黑了半边脸,但考虑到眼下的情况,还有两人岌岌可危的塑料兄妹情,强烈的求生欲促使他硬生生忍了下来。
没人希望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被别人暗中窥探,况且这已经算不是只是揭秘的程度了,简直就是掀开头盖骨!
她脑子里到底有几分黄*暴、几分花痴、几分智障,都被这人看得一清二楚,那两千多条微博就是铁证,把她不单纯的本质暴露得彻彻底底。
“你太可怕了,我不要和你住一起了!”
赵子蓁喊出这一句,作势就要离家出走。
时间已经很晚了,任白自然不会任由她跑出去。
男人长腿一迈,拦住几欲暴走的赵子蓁,只得耐着性子哄她,“我没有特殊癖好,更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况且你是在社交平台上发布的动态,没有设置任何隐私权限,除了我,其他人也能看到。”
赵子蓁一时语塞。
好吧,她承认微博小号算不上是个完全隐蔽的秘密树洞。
可她原本只是想吸引一群志同道合的沙雕网友共同养鸡,谁想吸引来的居然是个夹带私货的警察叔叔。
但这不代表他就有正当理由窥视自己。
她气得腮帮子鼓鼓,抓住仅剩的一分理智,瞪他一眼,“那你说,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扒我的小号?”
她可是亲眼所见,自己的小号排在经常访问栏的第一位,看来他关注自己不仅仅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说不定早在开学军训之初,他就把自己认出来了。那他为什么在第一天军训的时候,还有那样虐待自己?
果然啊——
铁血无情任师兄!
辣手摧花任师兄!
任白错开她的视线,喉结滚动间,薄唇不断张合,却迟迟没有说话,借着客厅另一头落地灯发出的浅薄光亮,她隐隐可见男人修长脖颈上突出颤动的青色血管。
“因为……”他顿了顿,声线不知不觉低哑了下去,低垂的长睫毛覆盖着深邃的眼窝,敛下眸中所有隐忍待发的复杂心绪,似是而非的答案有些暧昧:
“因为,你很重要。”
沉沉男声掺着道不明的情愫,直击她心尖最敏感的地方。赵子蓁愣愣的仰头凝望着他,澄澈的眼瞳中,倒映着他深沉锋利的面庞。
朦胧的暗色光线中,时间仿佛就此凝固,那些冗杂琐碎的记忆纷至沓来。
客厅不算明亮的昏黄灯光下,从背后照过来的灯光将他们交错纠缠在一起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心神恍惚间,眼前高瘦挺拔的男人与回忆中那个沉默瘦弱的苍白少年重合了,仿佛又回到一起交集的初始。
当年任爷爷重病之后,抱着落叶归根的老一辈思想,又恰逢任建安在扫黑行动中身负重伤,需要长时间的静养,于是三父子顺理成章回了宋县老家。
但是两位大家长都不曾深入考虑过任白的感受,自幼丧母的少年享受不到无微不至的母爱,只有一心扑在工作上的父亲。
从繁华的大城市来到全然陌生的小乡村,于是原本沉默的少年变得更加沉默了。
而一向稀薄的父子情,也不是靠着这段表面上一派岁月静好的田园生活,就能轻易挽回的。
当某一天,任白拿着一张二十九分的语文试卷回家后,不可避免地遭受了一番责打。
任建安常年身处高位,习惯了雷厉风行的指挥部署,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是个连小学期中考试都无法及格的蠢蛋。
小指粗细的藤条抽打在身上,任白愣是没坑一声。他跪在厅堂的门槛外,头顶炽热的阳光烤得他头晕眼花,一下下的鞭笞,他从头到尾没有认错,也没有求饶。
不知过了多久,一团小小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小豆丁用自己胖乎乎的小身子极力护着他,抱着他哭得很大声,“任伯伯你不要打了,哥哥会很疼很疼的!”
赵子蓁哭得比自己闯祸后挨打还要凄惨,抽抽搭搭为他辩解:
“你只管哥哥的语文考的不好,但是他的数学考了满分。”
“还有上次的钢琴比赛,哥哥也拿了一等奖。”
“比赛、比赛那天所有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在台下给他们的宝贝加油,只有哥哥的爸爸妈妈没有来,虽然那天我爸爸给哥哥拍了很多照片,但、但是没有一张是你和他……”
赵子蓁越说越觉得自己喜欢的小哥哥过得实在太惨了,简直比一个月吃不到奶油冰激凌的自己还要惨。两只胖胳膊抱紧了任白瘦弱的肩膀,“呜呜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你你送任爷爷去医院,两天都没有回来,哥哥在家饿了两天,我爸爸找到哥哥的时候,他都饿得没有力气走路了……”
“因为哥哥从来不会主动到我家里来吃饭,你走了,也不会管哥哥有没有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