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夫(1 / 2)

赵子蓁清醒时,入目便是一大片雪白的天花板。

喉咙里的干涩感引得她不自觉轻吟一声,下一秒,阴影自头顶笼罩而下,低沉的声线似曾相识:

“醒了?”

赵子蓁挪动着僵硬的身体,慢慢坐起身,四下环顾打量着这间病房,仿佛失忆了一般,喃喃自语:“我怎么在这儿啊……”

意识慢慢回笼,晕倒前的情景如走马观花一般在她脑海中快速闪过,初醒时懵懵的神色迅速沉了下来。

看着女孩阴晴不定的面色,任白敛下眉眼,避重就轻的沉声解释:“医生说你有些中暑,加上太多天没休息好导致出现轻微的神经衰弱,不过没有太大的关系,也不需要住院,回家好好休养几天就会恢复。”

对于他的话,赵子蓁没什么反应,只是幽幽地对上他深沉的目光,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那具尸体呢?”

任白微怔,面对她太过直白的问话一时掂量不出轻重,犹豫着要不要接下这个话题。

男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沉吟片刻,“你不害怕?”

“怕什么?”赵子蓁冷笑一声,“还得多亏了我英明神武的判断和果敢的行动力,不然我就要和那具尸体共同度过四年了。”

“没有那么糟糕。”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男声从病房外飘了进来,赵子蓁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立在门口,唇边噙着一抹笑。

“那具尸体死亡时间还不到两个月,做过简单的防腐处理,又有水泥石灰的掩盖,气味不算太明显。但再过一段时间,尸身就会开始高度腐化,同时产生大量的尸胺和腐胺,就算你想和她共度美妙的四年大学时光,前提是也得抗住这堪比生化武器的尸臭味。”

共度美妙的四年时光?你怕是对“美妙”这个词有什么误解…赵子蓁一阵恶寒,不太客气地发问:“你是谁?”

西装男挑眉一笑,款款走进来,单手从兜里掏出一份证件亮了出来,“我是刑侦总局重案一组的犯罪心理学研究员,康南辛。”

面前的男人最多不过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谈吐举止轻慢却不轻佻,落在赵子蓁眼里,倒是破有种斯文败类的潜质。

重案组……任白薄唇微抿,狭长眸底滑过一抹暗沉。

也不用他们招待,康南辛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坐下,直入主题:“今天中午接到报案,经过总局的研究,此次A大的女生宿舍墙体藏尸案,目前交由我们重案一组侦查处理。”

赵子蓁顿悟般地点点头。毕竟这个案子算是与自己紧密相关,再者尸体是被她捅出来的,谁知道那个尚且未被逮捕归案的变态犯罪分子,会不会迁怒于她?

一向惜命的赵子蓁果断选择全盘托出。

她清清嗓子,先添油加醋的夸赞了一遍自己的机智果敢,再详细地描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也包括了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但是却下意识地瞒住了自己超乎常人的嗅觉能力,对于今天的砸墙事件也只是真假参半的忽悠过去了。

万一这群人走漏消息,引来一群科学怪人觊觎她的“超能力”,要把她抓去切片研究怎么办?

“从住进去那天起,我就老感觉寝室里有股说不出的异味,而且每天晚上我原本以为只是有只老鼠之类的东西死在了墙缝里,结果挪开床架一看,就发觉不对劲了……”

赵子蓁唠唠叨叨的叙述里,几乎一半都是废话:

“你知道吗警察叔叔,大概优秀的人总是会被生活赋予更多的磨砺,我就是因为太优秀了,所以总是遇到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

“但事实证明我果然是个不平凡的人,是个要成就大业的人!你别看我虽然看上去很弱小,甚至有点怂,但实际上我有一个非常强大的灵魂,不然我怎么能凭借一己之力揭露了隐藏的黑幕呢?……”

康南辛掏掏耳朵,生无可恋脸。大概大多数人面对这种自恋的话痨真的是毫无办法,直到最后他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利落地打断她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

“好了,我大概了解了。”

他收回录音笔,抬手拍掉肩膀上沾染的一点浮灰,露出清雅的微笑:“关于你的梦境,我也许能给出一点解释。”

“在《弗洛伊德与梦的解析》中有过说明:梦总是用最近几天印象比较深的事情作为内容。梦选择素材的原则彻底迥异于醒时状态不好的原则,而是专门寻找一些次要的易被忽视的小事,进行印象的重现,再在梦境中把那些醒觉时根本回忆不起来的小事,翻旧账般地搬出来。”

他清清嗓子,两腿交叠换了一个更为闲适的坐姿,继续侃侃而谈:“通俗来说,就是你清醒时接收到的某种信息——比如有人让你帮买一瓶水,或者帮忙捎带一样物件,而这些话都有可能进入你的潜意识层最后反映在你的梦里。你梦里的那个声音只是说让你帮帮她,但是并没有具体说明她到底需要什么帮助。所以照此推断,你的梦和现实中发现的那具尸体,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因果关系。”

赵子蓁眨眨眼睛,“可我连续几天听到的敲墙声是真实存在的呀……”

“你听到的,应该不是物体敲击墙面的声音,而是尸体腐化膨胀后挤压了墙体内部结构,导致里面原本就松散的混凝土水泥块被弹开,碎屑在墙体内四处滚动时发出的弹落声。”

康南辛耸耸肩,无谓的笑笑:“当然,你也可以坚信自己拥有所谓的通灵体质。”

但事情毕竟是确确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即使听了他的一番解说,赵子蓁依旧存有疑惑,“那我这几天的失眠和噩梦又是怎么回事?”

“失眠的原因就更广泛了,最大的可能就是你突然一下从南方来到北方,因为迥异的环境、气候、温度湿度诱发了不明程度的水土不服现象,从而导致了暂时性的睡眠障碍而已。”

康南辛的话语顿了顿,突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态,似解释似自言自语:“不过也有可能是存在人体内的某种DNA,能通过某种特殊磁场相互感应,又或许……是量子纠缠产生的作用?”

量子纠缠?

理科学渣赵子蓁一头雾水,下意识地追问:“什么是量子纠缠?特殊磁场又是什么?”

康南辛终于不耐烦了,也不愿再经受一遍被眼前这个小话痨支配的折磨,恶声恶气道:“别问了,再问乱棍打死!”

他飞过来一个凉嗖嗖的眼刀子,“还有,如果有下次见面的机会,请不要再喊我警察叔叔,我今年二十六,至多也就比你大了七八岁而已。”

好凶……

赵子蓁缩了缩脑袋,哼哼两声,不情不愿的闭嘴了。

没再过多停留,康南辛起身,一边整理着衣着,一边就此告别,“好了,例行问询到此结束,但如果你明天有时间的话,还请来刑侦局走一趟,完善一下笔录内容。”

康南辛离开后,赵子蓁莫名松了一口气,这才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回任白身上。

她扭头注视着始终守在床旁的男人,“任师兄,刚才……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任白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高冷淡漠,似乎在想着事儿,语气低缓,显露出几分疲态,“嗯,你的宿舍离这里不算远,我抱你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