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明轻柔的嗓音伴随耳鸣的嗡嗡声钻入她的大脑,太阳穴突突的疼,赵子蓁的眼神逐渐涣散,表情僵硬如木偶。
“就在你找过韩漾的那天,当天晚上她就离开了学校,据说是去参加什么活动了,连军训都没有参加,她这几天都没有回来过,子蓁你是不是太累了,所以出现幻听了?……”
赵子蓁呆呆地侧头望着远处漆黑的天际,夜风刮在脸上,额头上的冷汗逐渐被蒸发,只留下凉嗖嗖的知觉。
似有似无的墙壁敲击声,那个低泣的女声,似哀怨似恳切——嗨……你能帮帮我吗?你能帮帮我吗……
一瞬间,背后汗毛乍立。
赵子蓁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对上董明明疑惑又关切的神情,她随口敷衍两句,失了魂一般飘回宿舍。
唐乐还在医院住着,静悄悄的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强忍着想要搬出去躲几个晚上的冲动,赵子蓁默念着恶灵退散,洗漱沐浴熄灯后,飞快地爬上床,再用空调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大脑处在紧绷状态,五感变得格外敏感,赵子蓁原本就超于常人的敏锐嗅觉更是被无限放大——零食的气味,洗浴香波的味道,墙漆的味道,尘螨的味道,还有从窗户飘进来的、夜风中夹杂着的泥土腥气……
各种各样的气味揉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类似腐败的呛鼻气息。
嗅觉神经将收集到的信息回馈给大脑,于是意识层里就像被打翻了调料盘,五彩斑斓的黑,让赵子蓁原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脑子变得愈发混乱起来。
她甚至开始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
——这间寝室,难道出过事儿?
——不过听说好多学校都是建在坟场上的,说不定还真的是怨气作祟,要不然她连续几晚都做的同一个噩梦,该怎么解释呢?
——就算有鬼,这只鬼也没见得跑出来过呀……
或者说这只鬼每天晚上都出来遛弯了,但从不吓唬她,难道只是为了看看她踢没踢被子吗?可鬼又不是她妈,还附赠帮盖被子陪*睡的业务……
赵子蓁打了个软软的哈欠,眼神逐渐迷离,脑洞大开:又或者说这只鬼只是为了站在床头,看看她那丑不拉几的睡相,顺带拍个照片发到鬼界版朋友圈嘲讽一波?
这么热的天,找个阴凉地待着多好,非得跑到梦里来折腾她。就算做最坏的打算,她万一哪天真的被吓到嗝儿屁了,那八成也会变成鬼,和吓死她的那只鬼见了面,那多尴尬呀……
她浅浅地叹息一声,昏昏沉沉翻了个身,睡意上头,索性抛开一切杂念,先睡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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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经过了几个晚上,赵子蓁可以确定从墙那头传来的击打声不是幻觉,但却迟迟找不到声音的源头,而她精神萎靡的状态依旧持续着不得解脱。
军训间隙休息时间,赵子蓁歪倒在石凳上,脸色煞白,连卷翘的长睫毛都似乎无力的耷拉着,气若游丝。
她躺下没一会儿,任白就走了过来,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淡淡的视线落在她眼底那两个明显的熊猫眼圈,冷沉的声线带着来自直男的吐槽,“你是不是熬夜打游戏了?黑眼圈这么重,眼角的鱼尾纹都冒出来了。”
“谁熬夜打游戏了,本仙女明明在熬夜修仙呢。”
赵子蓁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干脆把帽子往脸上一遮,幽幽的声音从帽檐下传来,“还有,本仙女的这不是鱼尾纹,是贝加尔湖畔的涟漪~~”
还有力气和他拌嘴,看来还没严重到人事不知的状态。对于她自吹自擂的彩虹屁,任白也只是挑挑眉,不置可否。
其实他早就发觉了她这几天状态都不太对劲,但始终都没等到她来找他请假。
难道她还真把他当成了不近人情的冷面阎王?
任白压下眉眼,注视着迷彩帽下那一截越发尖翘的下巴,眉心微拧,没有多加思考,直接上手掀掉帽子,苍劲削瘦的大手落在她的额头,轻轻碰了一下,“你是不是中暑了?”
“哎呀你别碰我,烦着呢。”赵子蓁有气无力的嚷嚷一声,直接把覆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挪开。
话虽这样说,但她虚虚搭在任白手背上的那只手却没有及时收回,反而悄咪咪地勾了一下他骨节分明的长指,简直就是在正大光明的揩油。
虽然眼下她的小身板虚的一匹,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内心戏的脑补。
芒果精转世的赵子蓁不仅表面上是黄黄的,十八禁的内容如数家珍,各种荤段子张口就来;切开了,内心依旧是黄黄的,面对帅绝人寰的任师兄,此刻也只想撕掉他高冷寡淡的外表,见证他“禽兽”的一面,再然后先干为敬。
而且她发现这男人的手指骨节十分修长有力,又偷偷瞟一眼他高挺的鼻梁……听说拥有这两个特征的男人——
只是可惜此时的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赵子蓁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哼哼唧唧地敷衍两句,“中暑?大概吧……”
任白似乎并没有发觉赵子蓁揩油的小动作,更猜不到她少儿不宜的内心戏。拧着眉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接下了指令,“你去医务室找校医检查一下,下午的军训我允许你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