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
乍一听到“任招妹”这三个字,任白雷打不动的高冷寡淡褪去,瞬间暴露出傲娇又死要面子的隐藏属性,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大狼狗。
他臭着一张俊脸,捏着水杯的手背,隐约可见暴起的青筋,语气也不如一如既往的沉稳,反而多了点赌气的意味,“爸,我说了你不要再提那件事了。”
任建安很少能见到儿子露出这样的别扭神态,忍着笑意:“行行行,不提了,知道你最要面子。”
任招妹这个名字,真要追溯起来,还得从任家老爷子谈起。
任白出生后,任爷爷高兴之余,又有一点遗憾,因为他心心念念的小孙女并没有来到这个家。一番思量,加上老一辈人的观念,他企图将自己的期盼寄托在任白身上,于是就有了“任招妹”这个名字。
幸好任建安在给儿子上户口的最后一刻,坚守住了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与威信,力排众议,任白才险险躲开了被“任招妹”这个名字支配命运的人间惨剧。
但是在任爷爷患上脑癌之后,癌症晚期的他,脑瘤压迫神经,记忆开始错乱,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终是落在了任白身上。
任白不想让爷爷失望难过,便默默地认下了这个名字,在宋县生活的那一年,他一直是以任招妹的身份存在。所以幼年的赵子蓁不知任白,只认她的招妹哥哥。
即便时隔多年,回忆起在宋县生活的那一年,任建安的记忆依旧清晰得恍如隔日。
任父其实是一个很佛系的人,他和赵常盛的结识是因为成为了隔壁邻居。当时他在宋县陪伴老爷子顺带养伤,而老赵在宋县研究他的商品粮。
因为住得近,加上赵子蓁被任白的容色勾引,一颗心都落在了她的招妹哥哥身上,有事没事就喜欢跑去找任白玩儿,所以两家的大人很快就熟悉了起来,还经常约出去一起喝酒看戏。
只是后来两家人都各自搬离了宋县,加上赵家生意越做越大,时间一长,任建安也就慢慢退出了赵常盛的朋友圈子。
十几年来,虽然不再联系了,但是他还是会经常在财经报纸上看到老赵的身影,想想他们曾经有过的接触,感觉就像一场梦。
任建安放下茶杯,靠回躺椅上,半眯着眼睛开始追溯从前,“我记得当时你赵叔的女儿也就不到五岁,白白胖胖的一个肉团子,还有那个小胖妞的鼻子,简直比我们刑侦局的警犬还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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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戏班子换了一个花旦,唱功也比之前那位差了不少呢……”
刚从镇上回来的赵常盛与任建安结伴走在一起,还在回味着刚才看的那出戏,高谈阔论间,突然出现的一颗多肉炮弹,直直的撞在了他的腿上。
“粑粑!”
突然出现的女儿让老赵同志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摸摸她的一头小卷发,神色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心虚,“幼幼,怎么没去找你招妹哥哥玩儿呀?”
“我在等你呀~”
赵子蓁扑到他怀里蹭蹭,轻轻抖着鼻尖,毫无预兆地伸出一只胖爪子,笑眯眯的向他索求:“爸爸给我十块钱!”
原来只是要钱呐……
老赵同志松了一口气,刚要掏出钱包,却突然反应过来,立刻换上一副严父的口吻,“幼幼,你要钱做什么?是不是又要去买糖吃?你忘了你已经有蛀了四颗牙吗?”
小胖丁咬着手指头呆呆的仰头看了他一会儿,皱着小眉头,“爸爸,你连十块钱都、都不舍得给你的小宝贝吗?”
“爸爸不是不舍得,只是……”
“好吧,那我只能去告诉妈妈,你又偷偷跑出去喝酒了。”赵子蓁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提了提自己的裤子,转头就要往回跑。
赵常盛:“!”
“不许去!”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女儿的背带裤,将她提溜着转了一圈,低头看着她那张胖脸蛋上的狡黠笑容,一时气急败坏,“你在威胁我?”
小胖丁揉揉脸,只是露出天然无害的软萌笑容,不说话。
赵常盛差点被眼前的熊孩子气得晕过去——他喝完酒从戏院回来之前,还特意去洗手间换了一身衣服,为的就是怕被女儿的狗鼻子察觉到,间而被老婆大人知道罚跪搓衣板。
而且他今天一共才喝了一两不到,又喝了一大杯蜂蜜水,按理说不该留下酒气的啊……
失算的老赵同志再一次败在了自家女儿的狗鼻子上,灰头丧气地掏出钱包,一边还不忘叮嘱她:“拿了钱你就要保守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赵子蓁只看了一眼那张纸币,却没有伸手去接,笑眯眯地摇晃着小脑袋,“现在十块钱不能让你的小宝贝保守秘密了哦~”
在老赵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小胖丁伸出一根肉呼呼的小指头,狮子大开口,“给我一百块!”
“赵子蓁!你不要太过分了!”
面对老赵同志的警告,她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再次靠近赵常盛和一旁看戏的任家伯伯,围着他们转了两圈,最后点着小脑袋,总结道:“你们身上有羊肉串串的味道,所以你们一定路过了张叔叔家的烧烤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