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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嫁女(4)(1 / 2)

那位管事婆子姓贵,是徐淮安身边大丫鬟喜鹊的亲戚。喜鹊原是珍妃娘娘身边宫女,因伺候的好,便被珍妃娘娘放出了宫来伺候徐淮安。因喜鹊当差用心,老家又在汴梁边上,家里亲戚也就跟着水涨船高。

如今这位贵嬷嬷,据说从前是在侯府中伺候过的,但不知是什么原因,早早被放了身契出了府。本来嫁了个商户,可惜时运不济,丈夫没几年就撒手没了。后来喜鹊先得珍妃娘娘看看重,又在徐淮安身边当差用心。当徐淮安身边却一掌事嬷嬷时,喜鹊便荐了自家亲戚贵嬷嬷。

至于自幼跟着徐淮安的忠仆登梅,如今倒不如喜鹊得徐淮安欢喜。

贵嬷嬷打扮的颇是气派,一路上观赏楚宅景致,只觉得不如自家气派,心中十分得意,又想,楚家现在大不如前,到如今也再没个出息人,其实心里是有些看楚家不起的。

贵嬷嬷来时,仆婢们已经撤下了碗筷。她规矩极好,先给楚家的老祖宗和太太奶奶们请了安,又用一种恰到好处地,极喜悦的声音说:“给老祖宗,太太,奶奶们道声喜。我们家大少爷就要回来,家里的爵位也赐下来了。”

周氏激动的手都抖了,谁能想到有生之年,自家还能有一门贵戚。这当年,可是自己妯娌许氏独有的特权。可见风水轮流转,许氏如今只是一抔黃土,而自己,儿女双全不说,娘家亲戚,也竟得如此体面。

“这可太好了。哎呀,实哥儿多年不见,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样子了。”

周氏一面说,还一面跟着掉了两滴眼泪。康氏也是欢喜的,徐淮安能叫人过来通报一声,不管是为了耀武扬威还是真想和楚府做亲戚走动,起码这面上情分,很过得去。

“徐姑娘真是熬出来了,徐姑娘从小就瞧着是个有福的,这果真。”

贵嬷嬷面上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骄矜,微微垂首,又说:“爵位的名儿也定了,是忠定伯,世袭罔替的。”

“哎呦,这可太好了。婆婆,咱们可得备份大礼。”

又问贵嬷嬷:“可要迁居?”

“自然是要的,皇上亲赐了府宅,南面的玄黄门大街,听说挨着王府呢。”

“那可真是极好的地段。”

何氏也跟着捧了句场。

贵嬷嬷越发得意,又说:“迁居就定在七日之后,今日老身过来,就是来替徐小姐送请帖的。到时还请老夫人、太太、奶奶们务必赏光。”

又重中之重地补了一句:“我们小姐专门吩咐,还请大小姐一定过来。小姐常常提起大小姐,很是想念。”

徐淮安也就这点手段。

楚黛黛略笑了一笑,很有风度地对贵嬷嬷说了一句:“却之不恭。”

没有旁人预料到的暴跳如雷,楚黛黛这样有风度,惹人失望。贵嬷嬷眼皮抬了一下,又用一种极喜悦的声音说:“还有一事,想来贵府应当是知道的,不过老身这里还是多嘴说一句。是关于我家小姐的亲事。”

楚家众人见贵嬷嬷越发自得,猜想徐淮安应该是得了一门好亲事,越发奉承起来。楚黛黛的脸上的笑纹未动一下,贵嬷嬷却不放过她,她把目光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落在楚黛黛脸上。一字一顿说:

“承蒙圣上和珍妃娘娘抬爱,今儿一早下的赐婚的旨意。我家小姐将嫁的不是别家,说起来,这人家还与贵府有亲。”

贵嬷嬷故意卖一个关子,不过这人家,想一想也好猜。

何氏最为机灵,立刻说道:“可是永忠伯府许家。”

见贵嬷嬷点了点头,又始终不错眼地盯着楚黛黛;又见婆婆一定是许家,脸上笑意更深,何氏最捧自家婆婆的场,立刻用一种夸张地声音道:“那可真是门当户对。”

“是永忠伯家的嫡子,如今已经是世子了。”

贵嬷嬷慢慢地说。

“果然是好姻缘。”

康氏也说了一句。

“可不是,凌初从前常在我家读书,自幼是个懂事的,很知道上进。这可真是恭喜徐小姐了。”

周氏喜的最为真心,不为别的,只要看见楚黛黛吃瘪,她就高兴。因为周氏的性子,二房的几个男孩儿性情都有些绵软,尤其是楚河和楚涣两兄弟,虽说一嫡出一庶出,但都不是什么有脾气的人。

倒是楚涣,楚涣年纪还小,何况他是男孩儿,不太知道这里头的故事,就是见她娘一直十分明显地对瞧大姐姐,眼角眉梢又都是奚落之意,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楚黛黛心里,豁开一道口子。但因之前那些故事,她早有所准备,如今也未失态。她自己闲闲地端起一杯茶来喝。只是想,徐淮安今年与她同岁,她已得偿所愿,有天赐姻缘,而自己,倒如浮萍一般,自父母过世,再无倚靠。

一时间竟想起徐淮安当时对她所说的那句:“从此,我为贵女,你为孤女。”

别人锦绣前程,而自己,前路茫茫。

然,楚黛黛如今的脸上,仍一丝疲态也无。她喝一口茶,又放下,问贵嬷嬷:“可定了出阁的时辰。”

贵嬷嬷曾听说这位小姐难缠,本以为是喜鹊夸张,如今才知并不是喜鹊见识短浅。她按住心里的想头,只笑着说:“定了,八月初八。”

“那可真是好日子,替我恭喜徐小姐。”

“是。”

不知道怎的,贵嬷嬷自认自己也算见过贵人无数,却还是被这个女孩儿的气场所折服。这个女孩儿,她的气场竟与她的美貌一样,都叫人难以忽视。

贵嬷嬷走后,二太太首先问康氏:“这是不是要去许家恭喜一声。”

自许氏过世,楚家和许家也就淡了。不过到底是正经亲戚,这样的大喜事,又是圣上赐婚,楚家既然知道了,就断没有不去贺一声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