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车马去后,楚莺莺见楚黛黛看上去似乎魂不守舍,忍不住讥讽一句。
“知道你惦记谁。我说姐姐,你也拿捏下自己的身份,虽是亲戚,但人家可是伯府嫡子,日后世子,伯爷都是囊中之物,岂是你能肖想的。”
楚莺莺从前也不知道这些,只是这些日子正议着亲,又因为前些日子楚家出事,之前那议亲的人家怕受连累,如今已是黑不提白不提了。周氏直急的上火,连楚莺莺这样的人,都骂了一句那人家好生势力。
但也因此,被周氏好好训导了一回这婚姻市场的门道。楚莺莺十分学以致用,如今便拿门当户对这几个词讽刺楚黛黛。
楚黛黛并没把楚莺莺的话放到心上,她只是又想起了徐淮安。
“以后,我为贵女,你为孤女。”
“你喜欢的,我都要抢走。”
不得不说,徐淮安和楚黛黛相交多年,很能找到楚黛黛的命门。其实徐淮安这两句话,楚黛黛其实是入了心的。加上这些日子以来所经受的风雨,楚黛黛身心俱疲,还没入夜就烧了起来。
楚黛黛不能死。
在听说楚黛黛高烧之后,康氏心中只升起这一个念头。毕竟,楚黛黛和楚环是怎么得的赦免,别人不知道,康氏心里是清楚的。若楚黛黛没了,那楚家跟宫里的那一点牵扯便彻底断了。
楚环再如何也是个男孩儿,宫中那位贵人即使有心想帮一帮楚家大房的遗孤,也不会触圣上的逆鳞去选择楚环。毕竟在世人眼中,男孩儿总比女孩儿危险许多。
康氏知道,只要楚黛黛在这世上一日,那位贵人总会看在长子的面上,帮楚黛黛一把,何况楚黛黛又是这种绝色。
康氏想通此处,也不顾病痛,打起精神来吩咐给楚黛黛请大夫。还告诫周氏,务必请最好的大夫。
楚黛黛人在病中,只烧的昏昏沉沉,祖母倒是日日来看她。因为婆婆殷勤,周氏也只好跟着做样子,甚至连二房的楚莺莺和楚翠翠、还有楚河、楚涣、楚泱几人都过来看她。楚涣更不必说,姐姐病了,他六神无主,如今连学也不上,只和乳娘日日过来。
不过楚黛黛烧的神智不清,并不知道自己冷清许久的落芙居竟这样热闹。徐淮安也来过一次,还带来不少上好的药材。不过虽然徐淮安如今身份不同往常,霜天却没给徐淮安什么好脸色。
毕竟,徐淮安得势后欺负自家小姐的事,霜天知道了。既知道了,霜天再不可能对徐淮安笑脸相迎的。
不过,因为霜天对徐淮安这种态度,倒受了家里老祖宗和楚家二太太周氏的埋怨。连带楚莺莺和楚翠翠都说了几句不阴不阳的话。霜天虽是个丫头,但因为自幼跟着楚黛黛,也没受过这种委屈。又深觉得小姐命苦,晚上竟伏在楚黛黛床边低声哭了起来。
后来许多年过去了,霜天已经做了几个孩子的娘亲,楚黛黛还跟拿此跟霜天打趣。
“说起来,当年我还是被你给哭醒的。”
是的,楚黛黛醒了。当时已经是亥时末了,眼瞅着就快子时,外头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窗子封的不严,灯花随着窗外漏进来的风一摆一摆。楚黛黛慢慢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看霜天那张哭丧着的脸,小声地说了句渴。
霜天见楚黛黛醒了,大喜。
楚黛黛喝完水才留心到霜天眼睛红红的,问她怎么了,霜天只不说。楚黛黛见她这样,也就不问。但到底怀疑是家里谁欺负她了。自然,如今他们大房这样,谁人不欺。
楚黛黛心里叹了一声。霜天怕她水不够喝,又去倒了许多,絮絮跟她说起这些天的事来。初黛黛听说祖母、二伯娘和弟弟妹妹们都来过倒没什么反应,唯听到徐淮安这三个字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不喜罢了。
霜天却又无不担忧地跟楚黛黛说:“老太太和二太太对徐小姐十分巴结,我这几天也想着,如果徐小姐再来,小姐还是尽量别和徐小姐呛起来。”
楚黛黛当即就知道霜天为什么哭了。她刚醒过来,精神也不是很好,但还是说了一句:
“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委屈你了。”
惹的霜天又哭了一场。楚黛黛看她哭,便拍拍她的手,说:“我这醒了,还没往各处报呢。找几个脚程快的丫头去跟他们说一声吧。”
霜天便着人往各院里报了一回楚黛黛醒过来的事,不过想也知道,并没人在这大夜里过来看她。楚黛黛早料到了,见此情景也不伤心。倒是楚环,自楚黛黛病倒就让他奶嬷嬷张罗着睡在外头的隔间里,小小年纪却叫人刮目相看。
楚涣一听姐姐醒来,本来睡的正香的小人儿脸上硬是一点困意也无,忙奔到床前看她。楚黛黛病了一场,脑子却比以往更加清明。她见楚环一见她就哭,心中就觉得很不是滋味,却也不愿意让人瞧出来。
于是拭掉楚环脸上的泪珠,捏捏他的脸,强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