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要紧事见我妯娌,你领我去。”
“二太太还是等等吧,我们太太正教女,不好叫人听。”
王嬷嬷话说的绝,周氏无法,只得作罢。而楚黛黛此时也的确在问她娘:“娘,外头的传言是真的吗?”
“真不真假不假的,等你爹和你大哥回来就知道了。”
许氏现在也很担心丈夫。楚黛黛的大哥今年二十岁,丧妇之后暂时未再娶,跟着楚将军在前线舔血谋前程。才八岁的楚环今日也不上学,看着母亲和姐姐,觉得她们脸色都不太好,一时也不知道先安慰哪个。
“也不知道婆婆在八王爷府怎么样。”
虽说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但一想到父亲,黛黛就觉得,如果真是为了父亲,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虽能这样想,她也仍旧难过的喘不过气来。
康氏在八王爷府怎么样,康氏在八王爷府不怎么样。康氏的马车一到,楚黛黛和许氏都十分紧张。许氏紧张丈夫自不消说,到楚黛黛这里,这份紧张就有复杂意味了。
康氏脸色不好,看上去发虚。许氏见了,心里就咯噔一下,果然。
“与八王爷府的亲事不要再提了。”
“八王爷府怎能反悔。”
许氏急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有何不能反悔,两家又没换庚帖,八王爷府天潢贵胄,咱们家连个爵位都无,高攀不起也是情理之中。”
楚黛黛看了祖母一眼,她的眼神透露出一丝迷茫,迷茫里更有几分心痛。她见识过柯瑾似火般的浓情,见识的比谁都真,比谁都深。也是因为见识过,她便知道,八王爷府突然翻脸,一定是因为楚府岌岌可危。父亲的事,是大事。
否则就凭柯瑾,八王爷只这一个儿子,待他如宝,如何会轻易悔婚!若悔婚,定是大事。是连八王爷也根本不想管、也难管的大事。
“母亲,咱们要怎么办?母亲。”
黛黛呆呆的,她的母亲语带哭腔,康氏被她哭的心烦,一拍桌子道:“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把家里守好了,别让家里在这样的节骨眼儿上生乱。”
许氏惶惶然点点头。楚黛黛依旧看着康氏,康氏心想,儿媳妇还不如这个孙女看的清透。
“祖母,我等着爹爹和哥哥回来。”
若是平日里,楚黛黛才不会提这个哥哥。哥哥从小就欺负她,待大些了,依旧只知道欺负她。她娘又喜欢拉偏架,这让楚黛黛跟她哥哥更不亲近。但如今,她却也知道说一句,等哥哥回来。
康氏叹口气,点点头。
“你先回去歇着吧。八王爷府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我知道。我本来也没想过八王爷府。”
若搁以前楚黛黛这么说话,许氏是一定要训斥的,现在却一点没这个心情。只垂头哭,楚黛黛看的心疼,上去扶她娘道:“外头不过流言,娘您撑着些。如果您红着眼睛出了这个屋子,有心人看见,不知道还要如何生事。”
这有心人说的就是她二房伯娘,康氏只当听不见。
八王爷府的态度,其实坐实了这个流言,楚黛黛先送她娘回了房,才和霜天回了自己的落芙居。途中,她经过曾与许凌初常逛的花园,也经过徐淮安所住的笙箫阁。
她突然问霜天:“你说,淮安的姐姐在宫里有了大出息,咱家也帮过淮安,若咱家真的有事,淮安的姐姐珍妃娘娘会不会也帮咱们一把。”
霜天虽然是楚黛黛的丫鬟,但对徐淮安的观感其实和张宝华差不多。只是楚黛黛一向和徐淮安亲近,霜天又不是说人是非的性子,何况徐淮安也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所以即使霜天心里有些什么想头,也没对楚黛黛说过。
如今楚黛黛问到她这里来,霜天也只是说了一句:“徐小姐是徐小姐,珍妃娘娘是珍妃娘娘。何况徐小姐是二太太那边的亲戚,即使真到了要徐小姐要帮忙的地步,也是二太太去说,才显得名正言顺。”
若是往常,楚黛黛一定要驳一驳霜天,说一说她与徐淮安的情分,还要大打比方,比如若是淮安如何如何了,她一定要帮等等。
如今却难得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也是。”
霜天见她情绪竟更为低落,便没再说。只哄她:“小姐再愁就愁出皱纹来了,到时候成个小老太太,汴梁第一丑。”
楚黛黛一笑,嗔霜天:“少胡说。”
但心里那层阴云笼在主仆俩心中,其实谁也揭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