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惊。徐淮安现下心中只有欢喜的,十分和煦地问那内侍:“公公说的可是我姐姐?”
大晋朝的太监也不是谁都能被尊称一句公公的,内侍见她上道,且珍妃娘娘现在宠眷正浓,他在珍妃娘娘手底下混饭吃,自然不敢怠慢徐淮安。
“可不是小姐您的亲姐姐,珍妃娘娘性子和善,平日里待奴婢们都是极好的。轿子已经等在外头了,珍妃娘娘特地吩咐,需在宫门下钥前请小姐入宫。”
徐淮安微一颔首。康氏作为家里的长辈,虽见那内侍前倨后恭,心里很有些不欢喜,但天子门前七品官,倒不敢得罪。于是忙笑着走过来,又请那内侍上座。
“不瞒公公说,淮安这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平时最知礼,文静的一个女孩了。淮安平日里也很惦记娘娘,如今可好,姐妹相见,多么相宜。”
那内侍才呷一口茶,赞一声好茶。因出宫前得人指点,说话就不那么客气。
“老夫人您也是诰命之身,每年宫中赐宴没有不去的。既知道徐小姐一向惦记娘娘,却没见老夫人带小姐入宫。”
这话说的多么刁钻。莫说徐淮安那尴尬的身份,就连楚家嫡亲的几个小姐,也唯有楚黛黛幼时进过一次宫,那还是因着楚广云当年因缘际会救过当朝太后嫡子,太后感激,才令宣进宫见了一见。
徐家当年的事闹的多大,到如今都只余徐淮安和珍妃娘娘两个女眷,徐家与楚家二房的当家太太周氏不过远房亲眷,周家当年不敢沾手徐淮安家里的事,又怕人说凉薄,才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把徐淮安放在楚家养着。然而周家的想头谁又不知道呢,所以这事,任谁说起来,都要赞一句楚家厚道。
康氏见那内侍如此,也只好赔一赔笑脸,并不敢再辩。那内侍见把楚家上下打压住了,心中安稳,不过哼了一声。
李氏见场面不太好,就张罗着徐淮安去收拾行装,徐淮安侍女登梅见这样的景况,心里没有不高兴的,连忙跟着李氏身边的几个丫鬟去了徐淮安如今所住的笙箫阁,没过多久,替徐淮安收拾好了行装。
徐淮安看那内侍这样发落康氏,心里有些不落忍,却也不敢说话。待到登梅过来,与康氏、李氏、周氏道:“老祖宗、大太太和婶娘都是待我极好的。我这一去宫里,不过小住几日。待回来了,还给长辈们请安。”
又叮嘱楚黛黛:“将军约莫这几日就要回来了,你的心事我明白,咱们俩的关系,再说什么话就外道了。待我从宫里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楚黛黛待徐淮安很有几分真挚,虽因那内侍在场,她不好说什么宫里规矩大,你要多小心这样的话,也只是说:“我知道了,宫里等着的是淮安你的亲姐姐,如今的珍妃娘娘。淮安你莫要耽搁,让娘娘久等。”
徐淮安心下一沉,不得不说,楚黛黛虽然性子骄纵些,但举凡碰到大事,对答都是很上台面的。因楚黛黛生的好,那只拿鼻子瞧人的内侍,在走时都留心多看了楚黛黛一眼。
等那内侍走后,楚家的宴也就散了,楚黛黛望着祖母康氏那一脸的疲色,不知道怎的竟也觉得轻飘飘的。
“原来淮安家里还有人啊。”
她不过这么说了一句,李氏就叫她噤声。有些时候,人总会有一点天然的直觉,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和霜天走了。
那一夜,楚黛黛睡的依旧香甜。
楚家规矩,每逢初一十五这样的大日子,楚黛黛他们这些做小辈的早上都要去给祖母请安。楚黛黛一贯不喜欢早起,但也不会很离格。不过等她到了祖母院子,就已经听见里头说说i笑笑的声音了。
楚黛黛和弟弟楚环倒是前后脚。不过二房因二叔不出仕的缘故,在这上头一向殷勤,嫡出的楚河、楚莺莺和楚涣坐一侧,庶出的楚泱和楚翠翠坐另一侧,倒是泾渭分明。唯一突出的就是许凌初了。
他今天穿一身月白色长袍,头上戴着一个紫色的冠,他是许家嫡子,以后是要继承伯爵位的。不过他身子弱些,不像一些公侯之家的子弟那般好兵事,日后是打算走文官路子的。
许凌初见楚黛黛的过来,朝她点头笑了一笑。四月的天本就热了,如今更令人觉得如沐春风。黛黛今日一袭烟水色长裙,打扮上要比和八王府认亲那日更精致些,楚莺莺和她娘周氏一样的精明,只比她娘脑子好用些,这样的眉来眼去自然叫她看在眼里。只是不曾揭穿,这就是聪明了。
“黛黛今日又来迟了。”
楚河是二房的嫡长子,今年十四岁,比楚黛黛还小一岁。他性子轻浮,最喜欢逗这个姐姐。但黛黛一向不喜欢她那二婶,又因为楚河总是一副猥琐模样,也不太喜欢他。若说二房还有人能叫黛黛看上眼,那便是今年才六岁的楚泱了。
小小的一个人,只喜欢念书,性子又安静,很叫人喜爱。
黛黛只笑了一笑做回应,楚莺莺看弟弟吃瘪,心中不喜,才要开口说话,就听楚黛黛抢了她的话音。
“楚泱今天没读书呀。”
楚泱也很喜欢这个长得漂亮的姐姐,何况姐姐和气,总爱给他糖吃。
“今天来看祖母。”
楚泱婴儿肥没褪,笑起来像个福娃娃。周氏也很喜欢这个幼子,虽然不喜欢楚黛黛,但见她喜欢幼子,脸色也放柔了些。
“凌初像是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