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灯火稀疏,她睡眼朦胧,见身侧已经没有人,便知道他已经起身去准备行装了。----更新快,无防盗上biqugexx.net---打仗其实并不是件多好玩的事。
在去鲁东的路上便听说了张家男丁被处斩的消息。奉国公张家和太皇太后的母族张家是族亲,楚黛黛听到这个消息时,竟莫名其妙地想到之前宫宴上,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
此刻,汴梁。
宫中灯火通明,恭嫔与琪嫔并肩跪着,一个求皇上宽恕自己的母族,一个求皇上宽恕自己兄长的妻族。
这些日子,后宫又进了一拨新鲜秀女,个个鲜妍靓丽,听说皇上心情好的时候要夜御两女,夜夜歌舞升平,即使处在宫中最深处,也能听见乾元宫的快活声气。这一日,皇上有些劳累,早早歇下了。
皇后娘娘拿着小锤子敲核桃吃,却觉得乾元宫里的香气真叫她讨厌。
“把这屋子熏一熏。”
她吩咐说。
皇后娘娘再不是从前那个不受皇帝尊重,有名无实的皇后,自从崔家掌权,包括今上在内,如今前朝后宫,谁敢不让崔家三分。
“是。”
黄门忙不迭地应了,却还没等他走出大殿,便听见一个极利的干呕声。是崔滢。她已经月余没有换洗,一想到这儿,本来那行将就木的心,又生出一点活气来。
她知道,那个男人不喜欢她。
但她会生下那个男人的孩子,这是,他们的血脉。
因皇后身体不适,宫中立刻忙成一团,柯瑾因此被惊醒,走出屋子看见妆扮浓重的崔滢,不着痕迹地皱皱眉。
或许有人会喜欢比自己强势的女人,但柯瑾不在此列。
他喜欢的女人,都该有姣好的容貌,淡然的品性。而不像崔滢,这样汲汲营营。崔滢看到他,眸中不见任何波澜。死心了吗?她问自己。或许吧。
像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一样,崔滢的心突然抽的疼了一下。
她站起来,说:
“皇上醒了?”
“外头的人还在跪着?”
崔滢知道,他问的是恭嫔和琪嫔。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无比淡漠。
“跪到天亮又如何?”
“是啊,如今这江山也要改姓崔了。”
柯瑾猛地一笑,一时间有凌厉味道。崔滢还是有点怕他,或者是因为在乎,所以害怕。她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又用一种近乎哀求的温柔声调说:
“皇上,咱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然而她在柯瑾脸上并未捕捉到什么喜色,很久之后,他才淡淡地哦了一声,说:
“那希望是个男孩吧。”
说完,似乎是因为酣睡过一场而回转了精神,对身边黄门说:
“召李美人过来。”
崔滢像是没听见似的问柯瑾:
“我今晚留宿乾元宫,可好?”
“你没听见吗?待会李美人要过来侍寝。”
他眼神寂灭的看着她,仿佛一点感情也无。本来以为心不会再痛了,却还是觉得脑子嗡的一下,然后空落落的。她强忍泪意,倒还没有忘记一个皇后应有的尊严,说了声好。
崔滢离去后,李美人姗姗来迟,看了门口跪着的两个女人一眼,觉得百般晦气,转眼千娇百媚的进了乾员宫内殿。那一晚乾元宫的莺声燕语,比之任何时候都不遑多让。
连如今身处冷宫的徐淮安,似乎都能听到这样畅快的笑声。她小产之后身子一直不好,冷宫湿寒,喜鹊早已捡高枝走了,剩下一个登梅,这些年仿佛一场梦一样,主仆二人一夜之间就回到旧时落魄模样。甚至,不如旧时。
徐淮安裹紧自己的被子,蜷在那儿,哆哆嗦嗦地准备睡下,却听见枝桠一声,原是门开了。她顿时便警觉起来,这些日子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从前的手下败将,专程过来折辱自己,只是如今夜这样谁,又是谁有这样的好兴致?
她凝眉细思,倒是登梅骇然。
其实这些年过去,她对徐淮安早不似最初那样忠心,只是人不如喜鹊活络,她宫中也没有门路,这才不得不陪徐淮安来冷宫度日。想着她在得势的时候也不曾提拔自己,如今失势,却还要带累自己,心里木木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想头。
来人是个慈眉善目的姑姑。
徐淮安觉得她眼熟,却又想不起她是谁,最终是那位姑姑自己开口,说:
“奴婢是徐太妃身边的人,从前不得用,所以昭仪记不得我。徐太妃听说了昭仪的处境,想着姐妹一场,叫奴婢过来探望。”
她早和姐姐撕破脸了,只是如今这样的处境,谁又管脸面不脸面呢。于是道了声好,又说:
“劳累姑姑过来看我。”
那位姑姑笑的十分慈和,却说:
“太妃娘娘还让奴给昭仪带句话,问昭仪一句,是否还有想要复宠的志气?”
汴梁的事暂时没得了局,倒是楚黛黛随霜天换了身方便行车的衣裳,一同往集合处去的时候,碰见了自己婆婆金氏。
自从萧霁回到凤凰山,先是囚禁了金氏的幼子萧玉珩,又暗中赐死姜碧巧。从此,金氏以信奉佛祖之名深居简出,平日里再不见她踪影。楚黛黛也实在厌透了这一位谋算亲子的母亲,平时亦不去看她。
如今再见,竟觉得她苍老许多。金氏也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个儿媳妇,最终走到她耳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