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才走到门口就能听见阿凰姑娘如黄鹂鸟一般清脆的笑声。----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齐远心仪阿凰姑娘,凤凰山上皆知,不说私心,从公心论,萧霁也很乐见齐远与阿凰姑娘成其好事。
不过显然阿凰姑娘的心思尚不在此处,好在齐远是个不着急的人,两人一向相处融洽。
齐远见萧霁过来,知道这不是大事,心想恐是要和他商议迎亲之事,便露出揶揄的神色。萧霁虽生的温柔,但一向严肃惯了,如今因为紧张,脸上更带出三分郑重来。
“阿凰你先回去准备吧,我晚点陪你去打猎。”
萧霁都不知道齐远几时这么闲了。如今汴梁城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若不是因为萧霁急着要成亲,恐怕都不会在凤凰山常待。不过,也借萧霁要成亲的便利,齐远很是有空和阿凰姑娘亲近一二。
如楚黛黛所说,萧霁是个细心人,一应东西都准备齐全,所以孙氏带人来送聘那日,院子里皆被放的满满当当,七月流火,楚黛黛只需安心备嫁。
日子过得快,转眼七月二十七,那一日,楚环亦打扮的精神,他如今跟着齐远和程染,虽与程染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但楚环仍然更亲近齐远。
程染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这是楚黛黛第一次见程染,听说在凤凰山都极有机谋善断的名声,又听说他是木师傅的义子,不过木师傅为人有趣,虽口口声声说不给姓楚的做衣裳,但心里到底惦记儿子,于是爱屋及乌,亲自给楚黛黛和萧霁的新房测了风水。
总之,成亲那一日,虽说都是凤凰山的人,但有金妍之事珠玉在前,场面热闹至极。齐远带着吴鸣、程染一众人拼命灌萧霁酒喝,楚黛黛在新房之中,掀开盖头和孙氏几个说话,阿蓝也十分捧场,穿一身鎏金衣裳,做了女方宾客。
倒是楚环有趣,十一岁的人了,再过两年就是可议亲的年纪,却因凤凰山尚未有婴儿啼哭声,萧霁便要他做滚床的童子,楚环百般不愿,最终还是齐远说:“你不想有小侄子吗?”
楚环实在说不过齐远,又思量这到底是姐姐的亲事,这才愿了。
比起萧霁,楚环似乎跟齐远更有缘法一些。
萧霁最终未喝的醉醺醺地回来,他踏入新房,只见她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盖着盖头,娴静极了。孙氏带着霜天过来招呼他,他手里被塞了一把玉如意,握手生凉,不知道怎的,他的手有些颤巍巍的。----更新快,无防盗上-------
从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亲。从小到大,家仇国恨这四个字占满了他的心扉。他并不觉得他和晋朝皇族有什么天大的仇怨,柯氏有这个命数,萧家无这个运道,成王败寇就是如此,他心中从没有怨。
但他要活着,不是有延残喘,是有体面,有尊严的活着。他这样的身世,若想要有体面尊严,唯一的结局便是与柯氏不死不休。既要不死不休,就不该拉人陪他冒这个险,成则我主天下,但是败呢?
然而或许世事自有其法则,就是在这个时候,在他得到金铁之利,在他生出勇气和自信的时候,他遇见楚黛黛。才认识她的时候,她只知道哭,绝望昏头的时候还知道尊严,那个时候,他对她只是怜惜。
他怜惜那些不能左右自己命运的人。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呢?或许,是看见这个不能左右自己命运的女子,她一面哭,一面虚张声势,一面重整旗鼓,他看见她被人折辱,却仍旧不愿放弃自己的尊严。或许是那个时候,他那颗因被世事挟裹而疲惫不堪的内心,开始有新的东西成型。
他开始接近她,了解她,到最后,他要求娶她,带她走。
他带她来到凤凰山。这里是我的起点,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经历过迷茫、溃败、绝望,也懂得了振作和坚强。这里是我的家,我的童年,我的青春,我的起点,但这里绝不会是我的终点。我会带着你,去那光芒普照、云谲波诡之地,我会带你去光芒万丈的未来。
他不知不觉把玉如意握紧,在挑开盖头之前,下意识地望了望汴梁的方向。
楚黛黛今日未着大妆,她本就容色冶艳,如今只是略点胭脂,淡扫蛾眉就已经眼光四射。他已惯看她的脸,此时仍有片刻的失神,她看着他,一笑。
笑的他一颗心砰砰地跳,众人知机,此刻都慢慢退出去,一时间烛影摇红,映到墙上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影子。
她抬头看他,他低头看她。有些话不用说就已经明白,楚黛黛知道他的喜悦,她也一样。
“你没喝多吧?”
她见萧霁的脸有点红红的,眯眯眼睛问他。
“没。”
“那就好,我饿了,刚刚阿蓝让厨子给我做了碗面,我怕自己吃不完,分一点给你?”
“好。”
萧霁今天格外话少。好在他一向话不多,楚黛黛也不管他,分了一点面给他,这是流火似的七月,外头传来隐隐约约的蝉鸣声,灯光下她的脸如玉般干净洁白,萧霁耳朵一红,没让她吃饭,径直把她抱去了床上。
那张紫檀木架子床上还铺着莲子花生,猩红的被子上是早上贵子的图案,楚黛黛锤他一记,说:“我还没吃完饭呐。”
他却只是揽着她,不知道凭什么手法把床上的小东西都扫下去,她身体柔软,脸上妆容未卸,一面嗔着,一面琢了萧霁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