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环有些茫然地看着姐姐,其实在楚环眼中，萧霁远不如齐远可亲。---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但这个年代的孩子都不太笨，虽然楚环年纪尚幼,也知道这人对他姐姐有意。
楚黛黛瞳孔一缩。
“我会安排好。”
不等楚黛黛问他，萧霁又说。
的确,这里的人和事都让楚黛黛感到恶心，但有时候，你觉得恶心是一回事,但当你面临选择，如何选，选不选，又是另一码事。
楚黛黛一向觉得自己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即使果断如她,此刻亦是想了又想。她不再把视线放在萧霁脸上，而是低头去问楚环：
“你愿意么？”
楚环几乎不需多做考量：
“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有时候，小孩子远比大人坚定。
她的目光从楚环脸上挪开。
楚黛黛此刻与萧霁不过寸余的距离，因这夜色太重,她要很努力才能分辨出他的脸。这个男子,强势、坚毅。
她多喜欢这样暧昧不明的夜色,兴许在她心中,这样的夜色，昭示着那将破晓的，值得等待的黎明。
她听见自己问他：“也许,我需要带上我的丫鬟。她们一直跟着我，如果我走了，恐怕她们会有麻烦。”
她又听见自己问：“大概什么时辰？”
她知道自己没说的是，诚然，我们相见不过数面，我知道我走投无路，我也愿意跟你走。
“寅时末、卯时初。那时候天还未亮，我和齐远来接你们出城。你的丫鬟不一定都会跟着你走，人各有志，不要强求。”
楚黛黛还想说什么，但她想了又想，最终什么都没说。她点了点头。
回到楚宅之前，她缕好鬓边头发，在楚宅门前伫立良久，只怔怔地看着匾额上的两个字出神。十几岁的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不会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她是女孩子，她会嫁人。
她早知道自己会走，她甚至可以知道自己大概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个地方，但她从未料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生她、养她、让她喜欢过，也让她有过恨意的家。
康氏已经睡了，她不必再过去请安。二房的院落有稀疏的灯火，楚黛黛知道，这是还不到十岁的楚泱在写先生留下来的功课。
就在楚宅门口，她最后一次问楚环：“阿环，我是一定要走的。----更新快，无防盗上-------但萧霁是前程未卜之人，如果你跟着我，你这一生，恐怕会有波折。”
但楚环仍然坚持说：“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家败之后，楚环迅速长成一个寡言的少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开始不喜欢汴梁城，他不喜欢别人说他是没娘的孩子，他也不喜欢那些人以亲人的名义咄咄逼人。是他的姐姐，教导他，帮助他。
楚黛黛垂下眼脸。她说好。
姐弟俩各自回了院子。天色已经不早，但她显然没什么倦意，霜天先迎上来，急急地问她：“小姐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楚黛黛强撑着笑了一下，说：“阿环贪玩，就晚了些。王嬷嬷和兰芳呢？”
“她们去睡了。”
萧霁未让姐弟俩等太久，寅时三刻，他应约而来。
她一生都记得，那天的月亮，那么圆，那么亮。月圆应有团圆之意，而她，她要离开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萧霁低垂着头，看她脸上有犹豫的神色，低声问她一句：“你后悔了吗？”
楚黛黛想了一想，她说：“不后悔。”
月色把她的脸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辉，她别过头，视线望向远方。
跟着姐弟俩的只有霜天，霜天早见过萧霁和齐远，但在这样的境况相见，心中会有另一层涌动。她不知道小姐为什么突然要走，但她想了一想，锦衣玉食的傻子和前途未卜的山贼，凭小姐的心性，大概会选择后者。
就这样，她跟着萧霁离开了楚宅，带着她爹的书，带走了所有可带的钱。她望了又望，但她知道，她对这里没有留恋。
几人从楚府的后门走，又一路行小道出汴梁。她一路都未见到更夫，也未见到守城的士兵。说来有趣，楚黛黛虽是将门出身，却一直没有骑过马。这是她第一次骑马，那匹汗血宝马在夜里都发出血色的光彩，很有耀眼的光华。
一直到日出，楚黛黛终于觉得有些累了，在山脚下，她看到山峰。那山不是很高，太阳给她镀上点点金色，萧霁指着那山，说：“这叫凤凰山。”
她展颜一笑，问他：“这名字谁起的？”
“我娘。”
楚黛黛眨一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