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姐，你那是单相思，不叫痛失所爱。”
在楚黛黛噎了萧霁两次之后，终于，萧霁噎了楚黛黛一次。她被噎的不轻，忙饮完一盏茶，抚一抚胸口，才说：“总之，是件伤心事。”
“有多伤心？”
楚黛黛未听出他话中带了郑重，只说：“其实也就是当天有点伤心罢了，没来就是没什么结果的事，那人也不算什么好人。”
说完，又捡了一枚栗子酥吃。看台上依旧咿咿呀呀地，楚黛黛凝神听了一会，又问他：“你来找我做什么呀？”
“不是说了，看你有没有气死。”
楚黛黛不是于男女之事上不通的人，她少时就敢对自己的亲事表示疑议，于此事上就不算懵懂。她只是略觉得有些惊讶，但对答上还好。
“没有。”
又跟萧霁说：“既然同情我，请我去吃烤鸭吧。”
此女情绪转变之快，是萧霁不能料到的。他心中又有一点愉悦，那愉悦极好地留在了他眼角眉梢，萧霁略想一下，说好。
上次，怀珠郡主包了醉兴楼一整层，今日萧霁依葫芦画瓢，待烤鸭上来，楚黛黛一面吃，一面红了眼眶。
这女子爱哭，萧霁知道。却没料到她硬生生忍着没落泪，两个人只是各自沉默着吃完了一顿饭。
这个年头，男女之间也就止步于此了，在进一步就定是谈婚论嫁，再不然就是无媒苟合。
“听怀珠郡主说，你的婚期定在八月初一。”
楚黛黛不知道萧霁心思，若只是对她有些好感，听一场戏，吃一顿饭，也够了。楚黛黛毕竟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而她即使对眼前这个人了解不深，也能感觉到他是个危险且谨慎的人。
什么是危险，在楚黛黛看来，不能以常人逻辑揣度的人，就是危险。
“嗯，我爹的生日。当真别具一格。”
她笑眼弯弯，拿调羹玩着羊乳，说起这门婚事来，有种难抑制的心灰意冷。
“想嫁吗？”
“不想。”
“那不如不要嫁了。”
萧霁一面说着，一面含笑把手搭在楚黛黛手上。若旁人做这种事，一定会显得轻薄。但他不会，他从前曾处在一种极大的优势条件，而即使是在那样的优势和天赐的时机下，他都未占楚黛黛半分便宜。何况他眼神极其坦荡，坦荡到甚至令人能产生一种，是楚黛黛在占他便宜的错觉。
更奇妙的，是楚黛黛未抽出手去。
她一时心神俱震，但她最终想了想，说：“我要想想。”
后来，楚黛黛常常问他，你当时和我见过不到五面，为什么想要娶我。萧霁说，因为你总能让我觉得，这世间，竟还有这样的人，你能让我有这种感叹。
这是连楚黛黛自己都不知道的，她所具备的，别具一格的性格。
当她面对一个不过见过五面的男人的暗示时，她没有手足无措，也没有下意识的拒绝，更没有搬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一套。
她只是眼神里透出一种茫然，然而规规矩矩地说，我要想想。
楚黛黛不会知道，这种品格，叫做自由。
不过，萧霁没有说的是，我当时，还没有到非娶你不可的地步。只是我一想到你会被人娶走，我就有些遗憾。而我恰好，不喜欢让自己留下遗憾。这是我初闻喜欢的感觉，虽然它当时只占据了我生活里极小的一个部分，但我是个自我的人，所以我不喜欢辜负自己的每一种感觉。
当自由的人对上自我的人，便会有很多的可能。如今虽只是一个小小的，甚至一点风吹就会被扑灭的火苗，但或许，它会有不一样的运道。
然后，楚黛黛抽回了手。
萧霁不觉得遗憾，这世上从没有什么好事是能一蹴而就，他素有耐心。
“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
楚黛黛又问。
是的，萧霁总能被楚黛黛呛着，但呛着呛着也呛习惯了。还不等萧霁回答，就听她大大方方地说：
“楚黛黛，黛是粉黛的黛。”
“我知道。”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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