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棣一口牙都要咬碎,眼看着皇帝对他也开始不满,灼华才上前道:“父皇……皇上,民女愿意嫁。”她不能让他们再把皇兄拖进来。
柔嘉这才去看皇帝,皇帝似乎并不想如此,可柔嘉却一副必须要有一个结果的姿态,让他气恼又无可奈何,更何况姜宴就在一旁看着,伤的也到底是他母妃……
“既如此,就照贵妃所说的办。”说完,大手一挥,似再不想看到灼华一般,叫人把她带了下去,屋子里的尸体也一应抬了下去。
一直躲着的廉王瞧了瞧,鼓足了勇气走了出来:“父皇……”
“你也想指责朕处事不公吗!”皇帝没好气的问他,廉王当即吓得跪下直哆嗦:“不不是……儿臣只是觉得自己愚钝,两日后的祭祀大殿,儿臣实在难堪大任,还请父皇另择人选。”
“你——!”皇帝气得要吐学,他选廉王,就是担心太子和姜宴直接争起来,他倒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不愿意干这活儿!
“父皇,请您换了儿臣吧。”廉王怯怯道。
皇帝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出去才好:“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说完,看向一侧的太子和姜宴,终是道:“大典在即,你要不想做那就不做,回去喝你的酒去。两日后,便由……”他沉凝了一下,扫了一圈这屋子,最后才沉沉道:“由太子主持,昭王辅佐,一同完成祭祀大典。”说完,扶着高公公的身子要起来,可起到一半,又跌坐了回去。
“父皇——!”
众人齐齐关切出声,皇帝暗暗卯着一口气,抓着高公公的手终于站了起来,不满的看了眼底下跪着的柔嘉,黑着脸一言未发的离开了。
等他走后,姜棣才冷冷看了眼姜宴,快步离去。
陈言袖急忙过来扶起魏如意:“你没事吧,孩子可还好?”
“我没事,来时吃过保胎丸了。”魏如意说完,瞧见也起了身的柔嘉,看她并没有多高兴,上前轻声安慰:“娘娘今儿也累了,不如先好好歇一歇吧。”
“我没事,事到如今,我很清楚我会遭受什么。”柔嘉挤出一丝浅笑:“你跟袖儿先回去吧,宫里的事你们无需担心。”她很清楚,今日以后,皇帝再不会信任她了,但无妨,解决了灼华这样一个处处碍事的内奸,后宫就太平了。
至于皇上,他这身子,撑不了多久了。
太子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走到姜宴身侧,看他:“想不到七皇弟这样磊落的人,也能设下如此计策。”
“皇兄过誉了。”姜宴并未否认什么,他知道,就算他否认,太子也不会信的。
太子见他如此疏离,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难受,但他面上却未表现出来,只转眼看了看魏如意,今日若是她自己不拿出证据,也不会出事吧,毕竟楼衍设下的计划,肯拿她出来做诱饵已经是难得了,怎么可能真的让她出事?
魏如意见他盯着自己,敛下眉眼行了礼。
太子淡漠扫她一眼,才负手而去。
等太子走了,魏如意也跟陈言袖出了宫,在宫里多留一会儿,就有可能生出变数来,毕竟今日皇帝明显是起了心思要把她关押起来的,若不是后来因为灼华的事太气了,他可能还会找理由拦住自己。
出了宫门,姜宴看了眼迎过来的陈家人,脚步微微停住。
“袖儿,随我一道回王府吧,母妃醒了,想见见你。”他还是没能说出自己想她了这样的话。
陈言袖听到贤妃醒了,心里高兴,但看姜宴,还是疏离的模样,道:“现在天色不早了,等妾身到昭王府,天都黑了。王爷先回吧,妾身待明日一早过去。”
姜宴闻言,看了看她,终还是闷闷点了点头。
魏如意看他们这模样,她都要郁闷死了,上前道:“殿下这是怎么了,姐姐今儿过去若是迟了,难道王府还没姐姐住的房间了?”
姜宴脚步微顿,陈言袖眼眸微湿,却怕姜宴发现,立即拉住魏如意示意她不要再说。
魏如意却只笑:“姐姐也是,昭王殿下虽然让你回陈府暂住,可没让你一辈子住陈府不是?你是昭王妃,若是长久不回王府去,外人都要猜测你是不是要跟殿下和离了。”
和离二字一出来,陈言袖跟姜宴都是心头一震,齐声道:“当然不是!”
话落,二人对视一眼,所有冰霜都在对方眼底压抑而不舍的情绪里化了开。
姜宴看着陈言袖湿润的眼眶,所有的固执都没了,上前道:“袖儿,母妃想见见你,梧桐院没你在,我也夜夜宿在书房,今儿回去,便留在王府吧。”
陈言袖是心动的,嫁给他,为人妇,在俞柔依一事前,他总是体贴温柔的,如今听到他的话,她还是心软了。
“王爷真的相信妾身吗?”陈言袖问他。
“以前常有怀疑……但袖儿,以后我保证,我会一直信任你。”姜宴柔声道。
陈言袖听着他的信誓旦旦,终于笑了起来。
魏如意听着他们的话,虽然肉麻,但好在她们之间的事也因为今儿宫里计划的圆满完成而解决了,心里松快了些。
云尚书家家教甚严,灼华如今贬为庶民,又要嫁给云冕,怕是有心再折腾,也无力了。
看着陈言袖和姜宴离开,魏如意这才垂眸摸了摸自己还平坦的小腹,莞尔一笑,上了马车往国师府去了。
姜棣先一步出来,所以这会儿已经回到萧王府了。
他到府后,直奔书房密室,但密室门才打开,就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人呢!”他大喝。
“王爷,什么人?”小厮进来,一脸迷茫问道。
姜棣咬牙,但瞧见这里头一应的东西都还在,知道那老女人不可能是自己离开的,一定是被人给掳走了,就像当初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了娄若一样。难道是楼衍!
“来人,立即给本王备马。”姜棣呵斥。
“是,王爷要去哪里?”
姜棣面色黑沉:“国师府!”他的计划他一直觉得万无一失,也一直想不到纰漏在哪里,可如今看来,只怕是楼衍和姜宴故意给他塑造了万无一失的假象,让他一步一步走入了他们的陷阱,如今祭祀大典的事他彻底没希望了不说,灼华也赔进去了,跟扶桑的事也再不可能有机会缓和了!
在他奔赴国师府的路上,楼衍其实也早就在等他了,只不过在他来之前,他要先问问面前这个人。
“这么多年没见,师尊他一直在找您。”楼衍盘膝坐在临湖的暖阁里,焚香烹茶,二师父也坐在一旁,牧云则领着人守在外人,谁也不得靠近。
话落,那带着黑色斗篷的女人只浅浅一笑:“找我,难道不是因为知道他活不长了,想让我去救他吗?”
“你还在因为当年那件事耿耿于怀对不对?”二师父问她,看向她的目光也格外复杂。
“小事而已,我为何还要耿耿于怀?”女人问他们,目光却始终不看向他们,只看向窗外的湖,湖面结了薄薄一层冰,白雪落在上面,显得分外的凄凉,而她的目光,比这风景更凄凉。
“师尊想见见您,他去了大齐。也许活不过这个冬天了,您若是想见他最后一面,就去大齐吧。”说完,推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可女人只讽刺一笑,抓果纸揉成了一团扔到了窗外的湖里:“何必要见他呢,小衍,你是担心我会阻挠你的计划吗?”
楼衍淡淡望着她,她却只不屑一笑:“你的计划与我无关,我不过是利用利用萧王罢了,我要做什么,你们也不必管。”
“媚儿!”
“闭嘴,你不许喊这个名字!”女人失控大喊,声音嘶哑而充满了悲伤,但下一秒她又冷静了下来,讽刺二师父:“你以为你是谁?”
二师父有些惊惶的低下头,眼里满是无措。
话落,外面有人传来消息,说姜棣的马车已经到了。
说完,女人已经站起了身,睨着楼衍:“我早知道你会趁着他入宫来找我,我今日来,也只是要告诉你,想要我救你也可以,魏如意死了,我就救你,你的鸩毒是我下的,这世上也只有我能解。”说罢,提步离去,牧云还想拦,楼衍只轻声道:“让她走。”
牧云这才侧开了身去。
女人看着牧云,浅笑,提高了声音跟楼衍道:“你现在的状态,最多还能活一年,甚至可能看不到孩子出世,而且如同之前般毒发的频次会越来越高,三次之后,便是我也救不了你了。你要想清楚,牺牲一个魏如意,你就可以活下去。”
“我不会这样做的。”楼衍拒绝,却只换来她一声讪笑:“你师尊当年不也做了,你学他又有何妨?”
说完,姜棣已经过来了,女人看了眼狼狈闯进来的他一眼,不用问也知道宫里的计划失败了。
她提步离开,路过姜棣时,一句话也没有,仿佛姜棣在她眼里也不过一条走狗罢了。
可一路走到府门口,却刚好撞上了让马车跑得慢慢的魏如意。
魏如意还跟知雨念叨着晚上要吃什么呢,才下来,就跟她打了个照面,但看到她这张脸,她愣了下,竟没一眼认出来,只觉得这双眼睛像,可这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