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言袖她……也是这么美……
“乏了吗?”姜宴抓住她收回去的手,轻声道。
“不曾。”陈言袖看着他眼底的愧疚,垂眸浅浅的笑。他不是不知错的性格,他只是从没有经历过这些,她即是妻子,应该理解他的。
姜宴轻轻拥着她,嗅到她身上独有的香气,动荡不安的心才终于平稳了下来:“袖儿,谢谢你。”
陈言袖眼眸微湿:“只要殿下还肯信任妾身,妾身便永远会站在殿下身后,伴着殿下。”
夜色悄悄来临,风雪也渐渐变大,贤妃中毒的事也如这夜里的风一般吹散开来,宫里所有人都知道了。
灼华倚在暖榻边,听着底下宫人的回话,便知道,计划只成功了一半。
“公主,那魏如意已经顺利出宫了,走时人还晕着,应该不可能解了贤妃娘娘的毒。”
“皇兄也说过,那毒药只要喝下去,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解不了,魏如意纵然醒着,也没法解,贤妃这一出倒是不必担心了。”灼华一边说,一边看着窗外飞雪。又下雪了,这一年,又要过完了。
宫女看着她望着宫外的雪出神,讨好道:“公主喜欢雪吗,奴婢叫人堆几个雪人吧。”
“不用,我不希望看到雪人。”雪人嘛,以前年幼时,贤妃总喜欢让人在宫门前堆几个,逗她开心。如今人都要死了,还要这雪人做什么。
她眼眸微微有些涩,却偏过脸去,看着那跳跃的烛火,道:“让我意外的是,七皇兄居然没有跟陈言袖反目。”
“迎春现在被扣留了起来,估计已经查到她身上了。好在迎春也不知幕后之人是您,就算被严刑拷打,也绝对供不出您来。”
“那就好。”灼华淡淡说着,只叫人把门全都关上,默默去里间歇下了。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口闷闷的疼,就好似那年她跟皇兄一起,亲眼看着母妃去世时一般的难受。
魏如意出了宫,人仍旧是昏昏沉沉的,木英陪在左右,看着她这样,有些担心:“小姐,您还带着什么药没,要不要再吃点儿?”
魏如意勉强一笑:“那解毒丸又不能当饭吃。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毒过会儿就能解了。”
木英轻轻叹了口气,掀开车帘朝外看了看,距离国师府还有一段距离,只能嘱咐驾马车的人速度再快些。
魏如意窝在马车一角,任由马车颠簸着,也强行让自己先不要陷入沉睡,她还要细细想想,幕后的人怎么会忽然去算计言袖姐姐,而且那毒又是哪里来的,许太医也说了,即是军营里常用的,坊间又不常有,那些人应该没那么容易得到这些药才是。
“小心——!”
忽然兵器相接的声音传来,马车骤然停下。
木英立即抽出腰间的短剑护在魏如意跟前,才敢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却见马车刚好停在了一片无人的巷子里,而那群动手的黑衣人也应该是早就藏在这附近的。
“木英,驾着马车穿过这条巷子。”魏如意勉强睁开眼睛,道。
穿过这条巷子就是专门供使节们暂居的地界了,这些黑衣人应该不敢在那儿动手的,毕竟扶桑的高手也都在那里。
木英会意,上前便推开已经没了呼吸的车夫,牵着缰绳便快速朝巷子的那一头而去。
只不过那群黑衣人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立即上前,没有对她动手,却直接砍断了马儿的一条腿…
马儿轰然倒地,魏如意也没有防备的从马车里滚落了出来,头狠狠撞在车辕上,疼得她差点哭出来。
木英立即被两个黑衣人缠上,根本顾不上她,魏如意眼看着有人要来抓她,她手里抓着一把雪,等那人靠近时,直接反手糊在了他眼睛上,脚也顺势朝他下三寸踢去,只不过她这一踢,绵软无力。
那黑衣人先是一愣,而后才直接拿刀对着魏如意的腿砍了下来。
“小姐!”
木英一声轻呼,黑夜里一道疾影闪过,魏如意便被人捞了起来。
雪无痕将魏如意的小身板夹在咯吱窝里,飞快的穿过了巷子,那驿馆门口的护卫看到有人忽然出现,纷纷戒备起来,雪无痕只道:“是国师夫人,有人在追杀我们。”
话落,驿馆大门打开,一列侍卫迅速跑了出来,追来的黑衣人看到这样的情况,没有提刀杀上去,只是用弓箭瞄准了雪无痕。
雪无痕背上已经多了一条血痕,警觉到背后的杀气,反手便打落飞来的两支利箭,那驿馆的护卫们看着,才忙出动了。不管这里的是不是国师夫人,只要有人来行刺,他们都不能坐视不理。
魏如意闻着浓浓的血腥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黏糊糊的,知道自己额头定是破了,拍拍雪无痕的手:“放我下来。”
雪无痕将她放在地上,手执弯刀,冷眼警惕着,还问她:“你死不了吧?”
“应该吧。”魏如意抽出手帕包了点雪,才赶忙敷在自己流血不止的额头上,迷迷糊糊看着黑夜里飞来飞去的幻影,跟雪无痕道:“来了一支军队吗?”
雪无痕哑然:“你看不清就别看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好,回头请你吃方伯做的烧鸡。”魏如意笑了笑,雪无痕嘴角抽抽,眼看着那群黑衣人就要撤了,一身是血的木英又从巷子里冲了出来,手里还抓着个卸了下巴的活口。
雪无痕心道不好,刚准备提醒木英,就见一旁只敢放暗箭的黑衣人直接杀了出来。他们就算是死,也绝不能让活口落在国师府的人手里的。
“你自己先保护下你自己。”雪无痕说完,手里的弯刀飞出,人也直接朝木英飞去。
魏如意坐在地上,被冻得抽了抽鼻子,看了看周围一圈全是幻影的人,轻声道:“谁来扶我一下,我觉得我快死了。”
话落,一道忍俊不禁的轻笑传来,魏如意眯起眼睛看了看,只见一个穿着碎花绢纱长裙的少女缓步而来,但看不清模样。
那少女走到她身边,轻轻拉住她,还问她:“你便是国师夫人?我想见你许久了,今儿一见,果然不一样……”
“小美人声音真温柔啊,不过我快流血过多而亡了,能不能找个大夫给我看看,我觉得我还能救一救。”魏如意笑眯眯的,可脑袋越来越晕,只模模糊糊听到她说了几句什么,人便倒下去了。
牧云没想到魏如意回府的路上会遭遇袭击,他跪在清风院门口,任凭膝盖早已冻得没有知觉,也不肯起来。
二师父从清风院出来时,看到他,轻轻摇头:“她没事,虽然中了毒,但毒药大部分已经解了,伤势也不算太重,好生休养两个月也就好了。”
“多谢二师父。”牧云道。
“你这次,实在鲁莽了些,灵犀也是,不过是下人几句闲言碎语,竟就闹着要走,你还跟着瞎起哄。”二师父叹了口气,可这命定的事情,他又不好多说,只嘱咐牧云:“下次别这般冲动了。”
“我知道,不过灵犀那件事……”
“你还没明白?”二师父看他还有些愤愤不平,抬手就敲了他的脑袋:“下人们闲着没事出来嚼口舌生是非,瞎说八道,如意的脾性你还不清楚,她若真的介意灵犀,要赶她走,多得是你们察觉不出的法子,她会这样做?还有灵犀……”二师父话未说完,就见灵犀也过来了,直接道:“你也是,小衍什么脾性你不清楚?几句流言蜚语,闹成这样,你真是……”二师父没把‘丢脸’二字说出来,毕竟灵犀只是个女儿家,说的太过分了也不好。
二师父没说话,只叹息着摇摇头,便走了。
灵犀看着院子里那些被摁在地上挨板子的丫环,再看着跪在一侧脸都冻青了的牧云,提步往里而去。
牧云连忙叫住她:“灵犀,尊上正在气头上呢,你现在别进去。”
“我的事,不用你管。”灵犀冷淡说罢,便提步往里去了。
知雨刚好从里头端了满是血的盆子出来,瞧见是她,眉心微微拧起,又不知说什么,只扭头便离开了。
灵犀手心紧了紧,走进去后,才看到了正坐在床边神色凝重的楼衍和还昏迷不醒的魏如意。
“尊上。”
楼衍没出声,也没看她。
灵犀在珠帘前停下,道:“此番是我的错,您若要责罚,责罚我一人就是,其他人不过是传了话而已。”
“在国师府内生是非,你觉得还能容她们吗?”楼衍从不曾跟灵犀说过重话,都是一起长大的,他对她和牧云都有不一样的感情,可不能因为这样,而陷如意于不义之地。
灵犀望着他,似乎鼓足了勇气,又带着小心翼翼:“那我呢?尊上是不是也容不下我?”
楼衍看她一眼,带着失望,却只道:“你继续回去守着山庄吧,有牧云在,国师府暂时不会出事。”
“可牧云的医术根本不如我,而魏……夫人医术虽好,却不了解你这十几年来所受的苦,也不了解你体内的毒,只有我最清楚……”
楼衍看着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模样,看了眼伺候的侍女:“伺候好夫人。”说罢,起了身走了出来,在灵犀身边微微停下:“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