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房间,陌生的下人,魏如意困倦的不行,却怎么也睡不着。
月光从窗户间隙透进来,撒在锦虹缎的团花被子上,魏如意翻到左边,又翻到右边,来来回回的,直到用被子把她缠成一条毛毛虫……
“啊,好无聊,好想衍哥哥啊。”
她低喃出声,屋外的脚步声却一顿,直直踩断了脚下的枯枝。
阿忠看着自家主子停下的背影,眨眨眼:“尊上?”
“你先出去。”万一一会儿她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他听着可以,别的人怎么能听?
阿忠迟疑看他:“万一被人发现……”
“啊,我的衍哥哥,现在在哪里呀,有没有想我……”
屋子里,魏如意的自怨自艾再次传来,背对着月光的楼衍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阿忠只轻哼一声:“不仅是个轻浮的,还是个花样多的,尊上,您听属下的,女人都是红颜祸水,越是好看的越祸水,你就……”
楼衍眸光一寒,阿忠汗毛一竖,只恨恨瞪了眼魏如意的房间,这才一个闪身消失了。
待他走了,楼衍才沉沉呼了口气,冷冷盯着魏如意的窗户,似乎还可以看到里面翻来覆去的她一般。
他进来时,侍卫们大多歇下了,而且这里一直都不许有下人伺候。
进了房间,他没出声,只想等着看她那双充满欣喜的眼睛,谁知只看到个把自己裹得只剩个头埋在床角不停拱来拱去的人。
楼衍皱眉,这是什么邪术不成?
“魏如意?”
他出声。
魏如意一顿,愕然抬起头看他,瞬间欣喜起来:“衍哥哥,你真的来了!”
楼衍眉头狠狠拧起,看着她散乱的头发和长发间露出的一点点脸,越发怀疑:“你是不是在研究什么东洋巫术?”
“巫术?”魏如意一脸懵逼。
“难道不是?”楼衍目光微凉,东洋有种巫术,能让男子对女子产生喜欢和爱慕。他现在很怀疑魏如意是不是用了这样的邪术,否则自己怎么可能对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生出喜欢的情绪?
绝对是!
魏如意不知道他在想这些,只往他的方向拱了拱,才道:“帮我把被子打开下,快。”
楼衍看她居然提出这等要求,拳头更紧,可一想到自己的喜欢居然是被巫术招来的,就更气,却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
他转身便离开了。
魏如意想追,人却一下子从床上跌落了下来,砰的摔在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听到这声响,楼衍的脚步终是停住。
他想,他一贯利落的很,与其被个小丫头左右情绪,倒不如杀了干净。
他折回房间,就看到了正艰难从地上爬起来的魏如意,而她的手穿过了九连环,似乎被困在里头了。
楼衍怔住:“你……”
“快来帮我解开,我再不在被子里玩什么闭眼解九连环了。”魏如意被困住后就觉得自己傻,无聊也不能这样玩,若是明儿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被嘲笑成什么样子。
楼衍有些哑然,原来她刚才不是在用巫术。
那她方才风情万种的要他打开她的被子,竟是这个意思吗?
楼衍白皙冷淡的脸,蓦地竟升起一丝丝的红晕来。
还好天色黑,魏如意什么也看不到。
他上前,简单几下便解开九连环,没想到刚得到自由的魏如意就不害臊的一把将他给抱住了。
他皱眉:“我身上寒气重……”
“没关系,我暖和。”魏如意在他脸庞边蹭了蹭,才高兴笑道:“我可想你了,衍哥哥,要不你想想,什么时候有空,把我娶回去吧。”
楼衍:“……”
“这么随便?”
“这有什么随便的,嫁给你,十里红妆是嫁,一顶小轿是嫁,只要是嫁给你,那些都无所谓的。”魏如意又道。
楼衍却只淡淡将她拉开,认真看她。
夜里,她脸上的绷带拆掉了,伤口也清理干净了,敷着药,只有淡淡的药香气,那眼眸就好似天上的星星,璀璨而迷人。
只是他不懂。
“魏如意。”
“嗯?”
魏如意眨眨眼,看着他。
楼衍不解问她:“你到底要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魏如意明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得到吗?
她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弯眼一笑:“我要得到你呀,你的人,你的心。”
“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跟你生孩子,跟你过日子,日日守着你。”魏如意立即道。
楼衍看着她,似乎能感受到胸腔里那颗早就归于沉寂的心,慢慢跳动起来,有着晨起见雾的迷茫,也有夜晚见光的欣喜。
可是师父说过,一旦爱上,就将奔赴万劫不复的地狱刑场,要过燃烧万里的烈焰寒河,要走千里的刀山,过尽千帆,兴许还要搭上一条命……
他看着魏如意,看着她倔强而又执着的仰着头望着自己,终是缓缓抬起手,抚上她的小脸,擦去她的眼泪:“夜深了,早些睡。”
“衍哥哥……”
魏如意总觉得他还在抗拒着自己,她往前一步想要抱住他,他却只轻轻收回了手,转身而去。
魏如意气得跺脚,榆木脑袋不开窍,总是不开窍!
“榆木脑袋,榆木脑袋,楼衍你个大木头!大傻子!”魏如意不敢惊扰其他人,只追到门口,看到他慢慢隐没在黑暗里的背影,气得咬牙,可能怎么办呢,楼衍的防备心,是经历过生死之痛建立起来的,自己才付出这么一点点,他自然不会信。
魏如意安慰了自己,又深吸一口气,咽下心中的酸涩,想着他的手掌触摸到脸颊时的温柔,终是无力的躺在了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从楼衍回来,阿忠就感觉到了楼衍身上不一样的气息。
总觉得,好似犹豫,不似以前,他做什么都十分的笃定,仿佛什么事都掌控在手里,从来不会乱了半点分寸。
定是魏如意那个妖精又对尊上做什么了!
阿忠恨恨的想着,只驾着马车快速往京城某个方向去了。灵犀姑娘到了,她定能宽慰尊上的!
平王妃的事,果然没有瞒多久,皇帝还没决定从温泉山庄离开,京城已经传得满城风雨,反倒是出家了的平王,竟像是半点也不知道,一直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