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你真的要走,把我的相片还给我。--*--更新快,无防盗上m.biqugexx.net-*--在你身上也没有用,我可以还给我妈妈!”
刚过九点的酒吧街,基本上所有的酒吧都大门紧闭,只有一家发廊店门口的彩色转灯在旋转,阿纪左手拎着一杯豆浆,右手拎着一份豪华加料的煎饼果子,跟着发廊门口的音乐声踩点摇摆往山河酒吧走。
“我操!”陶醉在悠闲时光中的阿纪被门口蹲着的一大一小两团吓了一大跳,踩着恰恰舞步的腿差点没扭折了。他不安地吞吞口水,放弃唱得正兴的歌,低头戳戳大的那一团,“嘿!于小野!干嘛呢这是?红拂女夜投啊?”
于小野把头从胳膊中抬起来,一双无神的眼睛瞪着他:“我去你妈的!”
她刚骂完,小的那一团也冲他抬头,恶狠狠地“汪”了一声。
阿纪摸摸鼻子,打量了一下放在她身边的箱子,抠抠巴巴地试探:“你别跟我说你要来酒吧住啊?!住可以,但不能住太久,而且水电费自理!”
他蹲下来开卷拉门,于小野蹲在原地语气森冷地说:“放心,过两天我就去北京了。”
阿纪站直抬臂把门往上一推,搓搓胳膊感到一阵寒意,他怯怯地问:“你跟阿南……?”
于小野一手抱狗一手拽箱子站起来往门里走,背对着他漠然地说:“别问,问就是想找死。”
……得。
阿纪习惯性地拿起门边靠着的扫把开始扫地,于小野把箱子往地上一扔,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就把手伸向了他的豆浆和煎饼果子:“饿死我了。”
俯首盯着地板的阿纪闻声一愣,额际一抽,抬头满脸痛苦地看她:“姐姐啊,那是我的早餐……”
应答他哀嚎的是迎面而来的死气沉沉的目光,阿纪握住扫把的手一僵,不敢说话地继续低头扫地。那厮吸溜豆浆和咀嚼饼面的动静化作诱人的香气,扑进他鼻子里,阿纪哭丧个脸揉揉瘪瘪的肚子,气不过抬头冲她喊:“于小野!你被甩了不能把气撒我头上啊!”
只见她包着食物的嘴忽然停了咀嚼,进而她表情麻木地把饼子放下,慢悠悠转头盯着他:“谁说我被甩了?是我甩了他。”
阿纪一头雾水,皱着眉发了个声调一波三折的“啊”。
于小野把豆浆喝光了,捏着管子在杯底划来划去,一脸正经又语重心长地说:“阿纪,真的奉劝你一句,人生在世,还是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最快乐!什么情啊爱啊的,我现在觉得都是虚的!我一没钱,二没家,生活一天到晚没个着落的……居然还想着谈恋爱?一想到我之前那些自我奉献的精神,我都把自己逗乐啦……”
阿纪陡然觉得失恋中的女人真的太可怕了,那种诡异的语气听得他头皮直发麻。--**--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他咽咽口水,扔掉扫把,结结巴巴地说:“那什么,您先吃着喝着,我去给自己买点儿吃的……”
说完他就麻溜地滚了。
酒吧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于小野终于觉得可以不用再装了,她转头往垃圾桶里吐掉嘴里的饼渣,呆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吧台和酒柜上的酒。
良久,长叹口气。
抬手在眼下一抹,把眼泪及时拦截在脸颊上半部。于小野冲阿狗逞强地笑:“咱以后一起过,再也不要有第三个人了。”
……
元冬中的江城第一钢厂宛若一个年迫日索的困顿老头,仰着头的烟囱早已没了鼻息,只能终日守着灰沉的天空,趴伏在黄沙地上等待成泥化烬的终结。
顾北南每回到这里都有很多感慨,“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今日的感慨会更多。来的路上他特意不敢开太快,心里七零八落地想了很多。过去的三年里,对徐潇潇的思念既是他活着的动力,又是他无比想要逃脱的牢。在沙漠里走久了的人,哪怕心里一直怀着绿洲,他最终期盼的也不是那个绿洲,而是真的能让他从地狱里解脱的路。
隐约觉得,这一次他真的能找到那条路。
枯败的芦苇倒伏在路两旁,黄沙土和水泥路的分界线犬牙交错。顾北南缓缓开车驶过,望见一辆陌生的颜色低调的卡宴时,他把车停到了旁边。
点了一根烟开门下车,刚欲关车门,顾北南倏忽觉得脖子上被勒紧了一道铁丝,他反应及时地伸手卡住铁丝,而后向后勾腿把来人一同带倒在地。身后的人估计是个练家子,顾北南听见他的后脑勺径直撞在沙地上的巨响,但他居然一声不吭,反腿把顾北南箍得死死。
“怎么是个男的?”顾北南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紧接着他脖子上的铁丝就松开了,刚刚还仿佛不杀了他就不罢休的男人已经很快退到了一旁。
顾北南滚了一身的沙子,他站起来,注视着站在卡宴旁披着白色貂皮的女人。女人肤白高挑,若非脸上已有细纹可能更显年轻。顾北南认出她是徐继丰的太太,初中时他在江城晚报上看过徐继丰带太太出席宴会的合影,媒体为她配字——“温良恭俭让”。
现在一看,她和这五个字没有一个能沾上边。
“为什么是你?徐继丰呢?”顾北南捏着拳头沉声问。
徐太太把墨镜摘下来,右手攥着在左手手心上一敲一敲:“我还想问为什么是你不是于小野呢?”
听到这个名字心脏会反射性的钝痛,顾北南垂眼回答:“这件事跟她没关系。”
“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徐太太眼角和眼头都极细,眯起来时目光极为不善,“警察都不管了的事,你们查得出来吗?这么有正义感,要为江城惩恶扬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