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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果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觉得整个脑袋晕乎乎的,身体也似乎不受自己控制,连一根指头都动弹不得——甚至她想睁开眼睛,眼皮都发沉得使不上劲儿。

米果不想再继续挣扎,爱咋咋地吧。白天一头栽进用大石块砌起来的干涸水沟里时,她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活。

她干脆放空自己,可背部似乎有些发烫,这种感觉颇为真实。

什么情况?她被人救了?

不会是太阳晒屁股了吧?但现在是冬天,太阳照进破烂的小平房里也不至于有这么高的温度啊。B市在北方,冬天的阳光看起来再艳,照在身上也毫无温暖可言。

更不可能是暖气片的热温。

他们这一片是郊区的城中村,负责烧暖气炉的大爷经常打盹,暖气时热时不热的。即使是热的时候,那温度也很感人,何况她家租住的这间小平房还四处漏风。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一定是她爸爸米德良的那只小太阳。

虽然家里穷,但米德良才不会亏待了他自己,他前几天好不容易出去打了一天散工,就用得来的那点工钱买了一只小太阳回来,一天天没事就放到胯·下烤。

平时无论天有多冷,米果和妈妈周芳芳也从来没享受过米德良那只小太阳带来的温暖。这次米果栽了一跟头,一直昏迷不醒,难道米德良终于良心发现,也愿意给自己烘烤烘烤了?

这么想着米果就更加不敢睁开眼睛。

自己昏迷着还有小太阳取暖,要是醒来了,米德良非但要把小太阳立即拿走,还得教训她一顿不可。

轻则臭骂一顿,重则拳脚相加。

“让你不听话!让你整天作!看我打不死你!……”

米德良的那幅恶魔嘴脸从小就已经深深地刻在米果的脑海里了。

好在随着米果一天天长大,米德良的力气也在一天天减弱,他举起拳头狠狠地往米果身上打去都很难再把她打疼了。

米果觉得米德良应该活不了多久了。

一个天天酗酒,一日三餐都是酒,靠酒精浸泡活着的人,他能坚持多久呢。别看他的脸看上去肉肉的,其实是浮肿,身高一米七五的他体重只剩下七十多斤。

有小太阳取暖也不错,米果准备踏踏实实地睡一觉,也不在乎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无奈她的后背却越来越烫,导致她全身上下燥热难耐,感觉额头都在冒汗。耳朵里也隐约听到断断续续的谈话声,时远时近,模糊不清。

米果睡意全无,想仔细听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又在谈论着什么。

可任凭她怎么集中注意力,就是听不清。但她能感觉得到不像是B市的人惯有的口音,更不是米德良和周芳芳带着明显H省口音的普通话。

不知为何,突然有一股子恐慌感从米果心窝里窜起,直往大脑里冲,冲得她心跳加速,头晕目眩。

天旋地转间周围的谈话声却越来越清晰,米果的恐慌感也越来越强烈,连面对死亡都很坦然的她,此时极力想要挣脱这种恐慌。

旋转越来越快,快到她几乎无法呼吸,几欲作呕。

她实在受不了了!要她死为什么不给一个痛快!

米果本来都做好了安静地死去的准备了,可现在却还要遭受这样的折磨和恐慌。这一刻她突然改变了主意,既然没那么容易死去,那就努力活下来。

她卯足了劲,绷紧双腿,握紧双拳,试图集中全身的精力,做最后一搏!她一定要醒来!

“~~~啊!!!”

米果上身一弹,坐了起来!成功了!

此时的米果已经汗如雨下,全身都湿透了。由于刚才精力过于集中,此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双眼发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米果完全没注意到周围谈话的声音停下了,几张脸正睁大眼睛盯着她,直到一个离她最近的四十多岁的女人突然抓住她的双手才令她惊觉过来。

只见这个女人噙在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激动道:“果果!你可算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