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众人的夸赞,米青山只是笑笑没说什么,他把黑陶拿在手上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无死角地看啊看,又拿去太阳光底下看它的光泽,最后还用强光手电照着看。
米青山全程总是皱着个眉头,看得站在他旁边的萧兴国心都揪起来了,问:“这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要说他这第一窑黑陶,还真的不算差了,以他的技术水平,加上有二十多年没碰,第一窑就能够烧制出这种品质,可以说已经很好了,但是比起当年他在厂里有。老师傅们指点的情况下做出来的还是很有差距。
他这黑陶在失眠时也就中上水平,比那些地摊货是好太多了,但是要一炮打响也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有一些小客户会愿意来定他的货,但价格也很难提上去。
米青山把手上的黑陶放回去,微微摇了摇头,道:“大问题倒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不太满意。”
萧兴国眼睛瞪得老大,“这还不满意啊?我看跟以前咱们厂里的没什么两样了,你这肯定一推出就能一炮走红啊!”
萧兴国制陶水平一般般,这鉴赏水平也很有限,中下等级的东西他很容易看出来,品质稍微好一点再往上他就难以分辨好坏高低了,在他看来米青山现在的产品就跟二十几年前厂里的好东西没什么两样。
米青山还在大脑里一遍遍地过他最近制陶的每个环节,想要找出到底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想了一遍也没想出结果来,他转头看萧兴国,说:“这个跟那时候的东西还是有不小差距的,不太行。”
米果对这黑陶也没什么鉴别能力,只知道比萧兴国家的地摊货确实看上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得比,但再往上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她也没见过米青山所说二十几年前的成品,想要鉴别好货只能以后跟着学习了。
米青山暂时也不去想了,也许先放松一下慢慢就能找到答案,实在不行就得去找华老先生了,只是他也不能拿一个很普通的成品去见人家,要跟这种顶级专家请教,你的东西太差就太侮辱人了,同时也证明你自己都没钻研透。
自己都没钻研透就拿去问人就说明你这个人太懒了,伸手党即使知道其然也不会知道其所以然。
米青山先把黑陶的事放一边,跟萧兴国在屋里喝茶闲聊,但对于米青山的不满意萧兴国还是不理解,“青山兄,你这个黑陶真的很好了呀,到底哪里不满意啊?难道你要做出比以前厂里的还好的东西来吗?可刚才看了那么久我也没挑出什么毛病来,你这东西拿出去大家绝对抢着要了。”
米青山说:“有人要是肯定有人要,不过我既然过了那么多年又出来做,自然想做到最好,现在我师傅也去世了,那我做出来的东西一定程度上也就代表着我师傅了,我不能给我师傅丢人。”
萧兴国听后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也是,你肯定要求很高,像我们这种没师傅,当年也只在你们的带领下说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出来做也是自己瞎琢磨,也就能混口饭吃。”
萧兴国喝了口茶又接着自嘲,“也难怪一开始你就说咱们根本不是竞争关系,你这定位我拿什么跟你竞争啊。”
米青山看看他,笑道:“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回头我找个时间去你那里看看,烧出我刚才这种成品并不难,你也可以。”
萧兴国一听就高兴了,“那太好了!太感谢了!那你可就是我家贵人了,”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也不用做得这么好,比我现在好一些就行了,要是做得像你这样好我自己心里都过不去。”
米青山说:“你就别整那么别扭了,我要不就不教你,要教当然也要让我自己满意。”
萧兴国正色道:“那,青山兄,大恩不言谢,我就不多说了,你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米青山:“行行行,别说这些,要不是你我能出来做黑陶吗?咱们谁对谁大恩小恩的?”
萧兴国笑了笑,“也是,也是。”
因为这第一窑黑陶不满意,米青山直接销毁了,要是将就着卖出去虽然能收回点本钱但市场上对他的黑陶品质也就定性了,一旦市场对你的产品形成了固定认知,你想再突破就更难了,米青山奉行宁缺毋滥的原则。
萧兴国都心疼坏了,这么好的黑陶就这样被销毁了,太太太太太可惜了啊!
其实米果也挺可惜的,但她很理解米青山的想法,也很支持他这么做。米青山还来安慰她,“是不是觉得很可惜,觉得爸爸太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