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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米亮和米果都看着父母,米青山和沈明芬对视了一眼,虽然没开口表态,但看得出来他们这次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至少没有因为提起分家而色变。

以前米果听说过有些农村老人为了保全大家庭的完整性,无论如何不愿意分家,即便家里有极品把整个家庭搅得乌烟瘴气。

她不理解也不认同这种所谓家族完整的观念,像李艳芬这样的人,再不分开难道要留着过年?

沉默了一会后,米青山先开了口,他说:“就这么个小家,怎么分啊,要分家总得再盖一间楼房吧,工钱和砖瓦钱至少得要五六千块。现在又没钱又没时间,快到过年了,过完年一开春大家又要忙春耕。”

沈明芬也道:“刚娶了媳妇就分家,说出去也不好听,再等等吧,等过完年实在过不到一块再想办法。”

米果发现自己不小心立了个flag,那个极品大嫂真要留着过年了!以李艳芬的德性,他们这个年势必要不好过。

不管分不分得了家,她都不认同沈明芬这种务虚不务实的说法,她说:“妈,说出去不好听那也是我大哥大嫂他们不好听啊,是他们做出了见不得人的事才分家的,我们怕什么?再说日子是自己的,管别人怎么说呢。”

“是啊,我才不管那些长嘴瓢怎么说呢!”米亮附和道:“这种日子我一天也受不了了!”

米青山瞪了他一眼,“你嚷嚷什么!这点屁事就受不了了?以后多少困难事还等着你呢!像不像个男人了!”

他顿了顿又说:“你们两个还小,就别再操心这些事情了,分不分家的以后再说,我和你妈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米亮还想说什么,但沈明芬已经把话题岔开了,“你们晚上都没怎么吃饭,饿了吧,妈给你们煮面条。”

米青山也道:“吃了面条早点去睡,明天早点起来,别总是睡懒觉,我先去睡了。”

“你不吃点啊?”沈明芬问他。

“不吃了。”

吃过挂面,各自都回屋睡觉去了。

但对于米家一家人来说,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米青山和沈明芬睡不着,在讨论大儿子大儿媳这个状况,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弄,如何保证小儿子和女儿的利益。

米亮一肚子的气,他的心还钻在分家那个牛角尖里出不来,要是不分家他真的想象不出以后的生活会有多憋气。

米果想的是不能就这么放弃,一定要想办法说服父母分家。

而另一边的李艳芬则一直在怂恿米勇去跟父母提出分家,她还做了详细的方案:家里的主楼房归他们,偏房归另外四个人;灶房一分两半平分;田地他们也要最好的,并且还要单独划出一块田给米勇做科学种稻的试验田。

她的理由也很“站得住脚”——米勇是大儿子,并且那四个人偷了他们的钱,欠他们太多太多。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钱就给他们多分一点,没什么不对的。

米勇是一个连提分家都不敢跟父母提的人,更别说提出如此不平等方案来了。但他也不敢直接跟身边这个女人理论,他只能憋着闷着,却无处释放这口气,忍着心中的烦闷,闭上眼睛装睡,时不时敷衍李艳芬一个字:“嗯”,“哦”。

***

第二天一早,沈明芬进厨房时发现昨晚煮剩下的半把挂面不见了。她又叹了口气,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昨晚李艳芬听到他们煮面条的动静,半夜起来把剩下的面条拿走了。她不想声张,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吃午饭时,可能是肚子里的饭菜消化不良,李艳芬没再像头天那样抢着吃,只是一直用手肘戳米勇。米勇低头吃饭装不知道,她又用脚踩他脚尖。

小动作搞多少次米勇都装不知,但动作太明显,所有人都看见了,沈明芬忍不住问:“阿勇,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啊?没…没什么。”米勇抬头回答,又接着刨了一口饭赶紧堵上了自己的嘴巴。

米青山见不得儿子这副窝囊样,同时也想看看这个李艳芬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他说:“有什么事就说!别扭扭捏捏的!”

声音有些大,米勇吓了一哆嗦,终于还是开了口,“爸,艳芬她说,想…想…分家。”

本来是万般忍耐,好心要留着他们至少到过年的,现在他们居然自己提出来要分家,这让米青山心里的火一下就上来了,一刻也没停留地从心里窜到头顶,他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的大儿子看。米勇则低着头,除了面前的饭碗哪都不敢看。

米青山越看米勇越来气,一股接一股的火气往上窜,最后一把火直烧脑顶,他一拍桌子,怒道:“分就分!你赶紧把饭吃了,今天就分!”

沈明芬在旁边给他灭火,“他爸,有话好好说,在孩子面前生那么大气干啥?”

米青山站起来一甩袖子,回客厅里去了。李艳芬扭头看了一眼公公的背影,表情有些忌惮,她放下碗筷,调整了一下情绪,咬了咬牙,似乎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坚持,把该是我的东西都拿到手,我谁都不怕!”

终于还是要分家了,米亮面露喜色。米果也松了一口气,既然大哥大嫂提出来要分,那就正好,也不需要自己再去挖空心思想办法劝父母了。

只有米勇和沈明芬邹着眉头不言语。米勇在想一会谈分家时,一边是李艳芬提出的无理条件,一边是父母弟妹,自己夹在中间实在难受;沈明芬则觉得好好的一个家却不得不分开,前不久还接受远近的亲戚朋友送来的祝福,转眼一家人却闹得不欢而散,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但不管怎么说,该来的总会来,并且这次来得如此快,也就剩下半顿饭的时间了。

几个人吃完饭来到客厅时,米青山已经把家庭“会场”都布置好了——一张八仙桌,桌子的三边各摆了一条长木凳,桌上摆了纸和笔。

米青山招呼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把纸和笔给了米果,说道:“果果你负责做记录。”

米果看着眼前的纸和笔,知道父亲为什么让她来做记录,她穿过来的第二天就翻看过原身的书本,上面的字迹工整漂亮。

米青山看着米勇,道:“说吧,你打算怎么分?”

米勇支支吾吾的,依然不敢抬眼看父母,低着头眼珠子像钟摆似的晃了几个来回之后,憋出一句话:“爸还是您和我妈看怎么合适就怎么分吧,我没什么以意见。”

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李艳芬的脚狠狠地踩在他脚尖上,疼得他扯起了嘴角,脸上的肉都抖了好几下。

米青山看在眼里,立即道:“艳芬,看来你是信不过我,那你说说吧,想怎么分?”

李艳芬咧嘴一笑,装得比谁都贤良,“爸,我怎么会信不过您呢,分家这种事你们父子之间商量就行了,我们女人和小孩哪懂得这些。”

她还挺精,一句话就把分家的事归为米勇和米青山两个人的事,别人都无需参与。如果拿敌我双方对子战术来说的话,相当于用自己一颗棋子对掉了对方三颗棋子,而她自己还可以专心在背后操控米勇。

米果一听心里就明白了,她也不想再当旁观者,作为家庭成员的她,凭什么分家不关自己的事?她放平语气道:“大嫂,我们家的女人和小孩从小就懂事,只有像你这样从小没人教又没读过书的人才会什么都不懂。既然你不懂,那就让我大哥跟我们谈吧。”

最笨的米亮听得解气,又补了一刀:“是啊,有些人连礼义廉耻都不懂,还能懂什么。”

李艳芬被他们激怒了,她生气道:“你们骂谁呢?爸、妈,他们这么骂人你们不管吗!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大老远嫁到你们家来,就是让你们这么欺负的吗!”

“行了!”米青山习惯性拍桌子,“说正事!艳芬你说吧,怎么分?你也看见了,米勇他能说出个什么来啊,还是你说比较省事。”

李艳芬看了看米勇,这个男人让他当个传话筒都当不好,她心一横牙一咬,还是只能靠自己,说道:“爸,那我说了啊。”

“说吧。”米青山道:“果果,做记录。”

李艳芬清了清嗓子,“我跟米勇昨晚商量过了,我们觉得应该把这栋主楼分给我们,因为以后还会有孩子,现在住的那间住不下,我们又是白手从头来,自己盖不起房子。另外田地就分成两半,一家一半,再划一块给阿勇试种新水稻就行。”

米青山和沈明芬越听眉头皱得越深,米亮气呼呼的就差站起身动手打人了,米果握着笔一个字也没写,米勇则脑袋越来越低,差一点就要钻进桌子底下。

米青山环视了一眼众人,冷笑一声:“哈!你咋不说让我们都滚出这个家,家里全部留给你们呢?那样不是还更省事些?”

李艳芬尬笑一声,“爸,这也是你让我说的,这就是我和米勇的意见,我们也没多要一分田一分地,你也可以提你的意见啊。”

米青山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想再跟她谈什么方案,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每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你问我的意见是吧?我的意见是你们都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李艳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为了分家,为了得到她想要的,她才不惜撕破脸。见米青山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大门要他们滚蛋,她也站起来,双手叉腰昂首挺胸,本来上身就很宽的她,加上叉腰的双手,在米青山面前就像一扇门板。

李艳芬摆好了架势,开始一连串的说出心里早已准备好的台词,“你凭什么要我们滚!”她伸手去拉米勇后颈上的衣领,想把他拉起来但没能拉动,“这个人不是你儿子吗?前几个月还求着我妈把我嫁给你们米家,现在又要赶我走,你们米家不要脸的吗!”

米青山也不相让,“是啊,我们丢不起那脸,你滚!”

“我才不走!”李艳芬歇斯底里起来,“要走也要等我拿回了你们欠我的再走!”

“我们欠你什么了?啊?”

“你们欠我什么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李艳芬指着米果,“你们把我的钱偷了拿去给这个扫把星看病,害得我们结婚结得那么寒酸,你们还欠我一头猪!你们欠我的把这房子抵上也还不清!我和米勇要的已经很少了,你为什么不同意!他是大儿子,本来这个家里的所有东西以后都是他的!”

“滚滚滚!从今以后我没有这个儿子了,都给我滚!”米青山使劲拍着桌子,除了让他们滚外说不出更多的内容来。他面前这个毫不讲理的儿媳妇是他有生以来第二个想扇她嘴巴的女人,第一个是这个儿媳妇的母亲王翠翠。

被骂扫把星的米果此时真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脏话都送给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泼妇,她也站了起来,她可不想吃这个眼前亏让人白白骂一顿,她指着李艳芬道:“你才是那颗最大的扫把星!自从你来到我们家,家里就隔三差五的出事,你还是一个喜欢招鬼的人,你到哪里冤魂恶鬼就会跟到哪里。”

但刚被做过“法事”的李艳芬现在已经不再惧怕这些,她觉得以后也只有鬼魂怕她的份。

“哈哈哈哈……”面对米果的“恐吓”,李艳芬笑得又贱又得意,“以后冤魂恶鬼可能就要跟你走喽,哈哈哈哈……”

要知道米果可是米青山和沈明芬的宝贝疙瘩掌上明珠,李艳芬敢当着他们的面这么说米果,别说是有脾气的米青山,就连一向能忍的沈明芬也蹭地站了起来,只是等她站起来时米青山已经双手一使劲把身前的八仙桌给推了个四脚朝天。

由于对面的米勇是坐着的,站着的李艳芬身后就是被米勇用屁股牢牢压在身下的长凳,八仙桌被米青山用力推翻时,被长凳和桌子卡在中间的李艳芬根本来不及躲闪,跟着桌子一起被掀翻在地,连同米勇也一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米青山布置的“会场”一瞬间搞得乱七八糟,他还不解气,又朝着已经四脚朝天的八仙桌狠狠地踹了一脚。也不管被桌子压在地上的李艳芬如何哭爹喊娘。

米亮是个好斗的,正是男孩子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年纪,见他爸爸都动了手了,也想上去出出气,而他刚刚握紧的拳头被米青山顺手一拉连人一起牵走了,一起拉走的还有米果。

眼看分家谈判闹到这个地步,沈明芬也懒得管了,也跟着走了。留下哭爹喊娘骂天骂地骂祖宗的李艳芬和灰头土脸的米勇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米青山和沈明芬带着两个孩子去地里干活去了,不想再见家里的那两个人。

米勇先掀开桌子站起身,又去拉李艳芬,被拉起来的李艳芬气不过,她觉得米勇全程不吭声,也没能拦住米青山推过来的桌子,是个毫无用处的窝囊废、猪队友,她对着米勇拳打脚踢、抓挠撕咬无所不用极其。

米勇也不躲不闪,任由她发泄,好像此时的他无论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正好需要被这么虐打一场似的。要是不被人狠狠地糟蹋一次,他内心里憋着的那一团气就出不来,积压久了说不定会爆炸,将他自己炸个粉身碎骨。

直到把米勇身上的衣服都扯碎,上身也见红好几处后,李艳芬才停手,但她还不解气,把桌子凳子全部抓起来往院子里扔去。

米勇想拦却不敢拦,就这么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

李艳芬彻底疯狂了,她蹦到院子里,抓起一条木凳,往地上的桌子凳子上狂砸,誓要把这些家具都砸成碎片才肯罢休。

木头的碰撞声加上她的骂街声,顿时在大河边村上空回荡,这阵仗可不小,很快就引来了全村老小的围观。

围观人群里最活跃亢奋的当属大狗子婆,她还把这里当成了现场直播,自愿当起了解说员,告诉大家李艳芬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一定是米家人如何如何欺负她了……

本来村民里真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人,觉得那李艳芬必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如此发疯,不然一个正常人怎么会那么丧心病狂。

但一听大狗子婆的的一番解说,所有人都了然了,能跟这个人混在一起的人,会是什么好货色?她无论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