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运行不会顾及个人的心情,第二天班主任就将新的班干部任命发布了下去,徐琳琳走马上任时获得了热烈的掌声,除了刘晓和陈浩哲没人在意江愈下岗的原因。
其他人对于这件事都抱着无所谓,甚至是喜闻乐见的态度。
就是偶尔会有人忘记这件事,例如,朱娜。
下了英语课,朱娜将刚批改出来的试卷放到了江愈的面前:“江愈,把这次的成绩登记到记分册上去。”
在江愈应声之前,宋祁假装很有礼貌地在下课时候举起了手向朱娜提出了问题:“老师,我有个问题。江愈已经不是班长了你为什么还要找他打杂,这不是新班长该做的事情吗?”
挑衅的神情,并不尊敬地语气,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想要看看这出戏会怎么唱下去。
朱娜其实是一时间忘记江愈已经不是班长的事了,习惯性就找上了江愈。但是被宋祁这么搏了面子,她自然拉不下脸来说这个:“同学帮助老师完成事情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这与每个人的职务无关。”
“哦,那你干嘛非找江愈呢,给其他同学一点帮老师做好事的机会呗。”宋祁靠在椅背上,显得十分刺头。
早上接到了宋章文的电话,知道下礼拜朱娜就会被调走到其他班的宋祁,因为如今丝毫不惧朱娜会给江愈穿小鞋,极尽可能地让朱娜觉得不痛快。
朱娜不痛快,他就开心了。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在遇到江愈之前,他一直是个以伤害为人获得乐趣的人。看着那些让他不痛快的人痛苦,他才觉得过瘾。
“宋祁,你今天这个态度很有问题,放学后留下。”朱娜镇定着自己的表情,然后狠狠地白了江愈一眼,仿佛在说:你好样的,因为不满我的决定都找坏学生帮忙了,当初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虚伪的学生。
莫名的,江愈就是看懂了班主任的眼神,原本想要拉住宋祁的手顿在了原地。朱老师的这一眼让他觉得莫名恐惧。
宋祁又哪里会因为这种毫无分量的话就被吓到呢,他站起来对周围的人说道:“同学们,今晚放学我请客,岛上餐厅怎么样,吃不吃?”
宋祁跟班主任针锋相对的情形让整个班级都暗流涌动,由于有老师在场面上,没几个人敢造次,但是几个本来就混的学生心中已经开始欢呼了。
宋祁身上流露的夹杂着厌恶而无所畏惧的锋芒挑动了他们躁动的心,他们甚至也想跟着起来闹事。
甚至连看宋祁不爽很久的戴杰心里也忍不住想到:这小子够劲。
朱娜一时被气得有些呼吸不顺,说话时声音都破音了:“宋祁你这样的人将来就算进了社会也是社会的毒瘤,我一会儿就给你爸打电话!”
宋祁无所谓地看了气急败坏的朱娜一眼,他知道怎么样的神情最容易引起别人的愤怒:“你想打就打,不过老师,是不是除了叫家长之外,你就没有其他教育学生的方法了呢?你这教学方式很贫瘠啊。”
讽刺的玩笑话,这下几个被叫过好几次家长的混子学生都笑了,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胆子大,另一方面是因为宋祁讲的话让他们畅快地想要笑出来。
无论是隔壁班活泼时尚的英语老师,还是凶名从高年级传来的科学老师,其他班的班主任虽然性格各异,但却几乎没有叫过家长,只用自己的教学方法管教学生。
而他们班,家长被叫来的比谁都勤快,家里接到的来自老师的电话也比谁都多。
听到周围人的笑声,再看看朱娜愤怒地整张脸都红了的神情,宋祁觉得差不多了,施施然坐下,毕竟把老师气晕过去就不好了。
上下一堂课的数学老师哼着歌十分愉快地就进来了,结果教室里的氛围惹得他一愣,顿时一句都不敢唱了:“这是……怎么了?”
有人被天然呆的数学老师弄得扑哧一下就
朱娜怕宋祁再当着其他老师的面不给他面子,夺过江愈面前的试卷就离开了教室。
江愈呆呆地坐着,脑子里满是老师临走时候那双瞪着他的眼睛。
是他错了吗?
宋祁一路上极尽耍宝之事,告诉他他没错,是朱娜自己小心眼。
他没错吗?
晚上回家的时候,江愈见到了最近总是在外面夜宿的妈妈。
江妈妈狠狠给了他一巴掌,用这巴掌告诉江愈,他错了。
“你行啊江愈,我每天拼死拼活工作,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江愈被打懵了,重复着母亲的话。
“你成天不学好,还找坏学生在课堂上挑衅老师?我怎么生下你这么个东西,我看你和你亲爸一个品种,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们姓江的没一个好东西,从根上就烂透了。”
江愈想辩解,他没有,但是妈妈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不让你当班长你有那么难受?还跟别人说闲话编排你们老师?让你们老师在那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越说越气的江妈妈又甩了江愈一个巴掌。
江愈想说他没有,他没有编排老师。
“我没有……”江愈艰难出声。
难过的事情向别人倾诉是错的吗?他好不容易才拥有了一个可以毫无顾忌地聊天的人。
“没有?没有你们老师会和我这么说?江愈,你要是不想读书就直说,你不想想你的学费,每年五千多,你以为这是一笔小钱吗?你算算我一个月一千出头的工资,我得不吃不喝工作四五个月才能把这钱攒下来你知道吗?你是怎么对我的?”
想象着妈妈因为自己不吃不喝四五月的样子,江愈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有无数想说的话,但就是无法发出声音。
这样下去,我会变成哑巴吗?
“知道错了吗?”
江愈张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说话啊,哑巴了吗!”
“我……知道错了。”江愈觉得每个字都是一块钝了的刀片,随着每个字被说出,刀片就这么磨过他的喉咙,磨得他发疼。
宋祁想保护他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