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1 / 2)

回到三连村的第一站自然是自己家,村长媳妇匆匆回家放了东西就奔着另一个地方去请人。也幸好秦河有开车过来,不然老太太的两条腿都要跑断。可就是有了车,这一路也并不顺利。

第二站去了王家村的王神婆家,人家一问症状,就掐着手指皱眉,皱眉皱了半分钟摇着头坚决拒绝了老太太。

“此事非是我的本事所能及,只是你们这一家都出事,怕是情况着实不太妙。”王家的神婆看着老太太脸上带的晦气,实在不敢挣这个钱。她并非全然枉得虚名,只是本事有限,在乡间帮忙驱赶一些不存在的鬼就足够她滋润地过日子了。

“你们再去请其他高人吧,老婆子本事有限。”王神婆把老太太和秦河客气地送出门,门户紧闭。

老太太心里更气,这些人平常说着多厉害厉害,能把自己吹到天上去,好像捉拿什么天兵天将都是小事情,怎么就到了这关键时候,什么忙都帮不上呢!

可是生气归生气,老太太又没办法强迫别人干活,只能忙绿着继续找上下一家。

这么连着找了几家,听着人家王神婆都没动静,这几位也就没说话,让老太太失落而归。

秦河看着老太太的佝偻的背,花白的头发,心里涌上一些心疼又无奈的情绪。他拍拍老太太的肩膀:“妈,我们先回去拿点爸和哥哥们的东西吧。我回头再联系联系我战友,看有没有临近住着的大师,正好回去了家里也有电话。”

“唉,我们老老实实做人,从不做什么亏心事,这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竟然一家子都这样……”老太太说来觉得心里凄凉,脸上漫下泪来。

叹息完,抹干眼泪,老太太又想起别的法子,只觉心乱如麻。

司机开车开得太久,精神有些不集中,秦河和对方换了过来,自己开在不怎么熟悉的路线上往妻子的老家开去。一路上秦河尽量把车子开稳了,免得再给新的妈给颠着,他瞧着老太太面色不太好。

到了村里,部分得了消息的村民们提着一些东西过来看望。有一些补身子的药材,也有一些家里放着不动的老物件,更或者是一些治鼻血的偏方,反正是觉得用得上的,大家伙都尽量尽力了。

老太太看了,情绪仍然提不起来,不过尽着礼数:“谢谢大家费心了,等老头儿回来了让他请你们吃饭。”

老太太去市里两天,没往家里小孩哪里通过消息,怕小孩们吓坏。因此大家伙还不知道在市里村长和老太太两儿媳妇也没能躲过,得了奇怪的溢血症,只以为赵卫国情况不怎么好,所以纷纷出口安慰。

“婶子,卫国兄弟壮着呢,肯定不会有事的,您放宽心。”有人劝道。

老太太又叹气,面色凄苦:“不止是老小犯病了,老大也有这个毛病,老大老小他爸也得了这个毛病,还有他们两媳妇,也是一个毛病,现在五个人都在医院躺着呢!”

“不会吧?都这个病……”

“怎么会这样?一家人一个病,这不正常啊……”

听着村长媳妇的话,一些年长的长辈们皱起了眉。大概是对于生活的敏锐,让他们觉得这事不寻常。

对于村长家的奇怪事,众人讨论了好一会才散去。

等那些人都离开,抱着柱子的赵金花叫住了老太太。

“那个村长家婶子,我有个事和你说。”赵金花道。

“咋啦?”老太太看向赵金花,她对赵金花这个干活勤快的妇人还是有好印象的,对老人也比较孝顺。

赵金花看一眼老太太,说道:“上回不是柱子和大狗他们吃错东西了吗?是这回回来住在兰花婶子家那个雪槐妹子帮忙看好的。你们家这个……我觉得她说不定也能帮上忙。”

老太太眼睛一亮,抓住赵金花的手,急切问道:“在哪呢?兰花家吗?我过去看看!”

“唉,您别急啊。他们就在建国屋子哪里,看着修屋子呢。”赵金花给人指明地方。

“我这就去找,回头谢你啊!”老太太松开她的手,一溜烟儿地朝着印象中赵建国在时建的屋子方向去。

秦河招呼屋里的小孩一声,立马拔腿跟着,在路上把老太太情绪控制好,免得老太太太心急把人给吓着。

老太太也是知道分寸,到了赵雪槐在的屋子边,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只是眼里的希冀遮掩不住。她无比希望赵雪槐有本事,更愿意帮忙,这样她老头、她一家人就有救了。

而此时的赵雪槐,正和人校对着家里地线位置,这回要大大地把屋子改头不换面,是个很大的工程,几乎可以说是另外修一座屋的工程量。

第一个看见村长媳妇的是兰花婶子,几人在这边忙着完全不知道村长家的怪事。因此,兰花婶子只道:“姐啊,你怎么来了?”

村长媳妇道:“我找雪槐丫头,她在吗?”

“在的。”兰花婶子有些奇怪,不过还是朝着屋里喊:“雪槐啊,你出来一下。”

“好。”赵雪槐放下手里的本子,交着一边报数的大嫂子王美香。

走到外面,赵雪槐就看到脸上带着一层死气的老太太。

定睛一看,老太太身上一层黑气,从脚的位置往上跑,已经蔓延到了下巴的位置。

赵雪槐两步跨到老太太身前,拧着眉伸手猛地往老太太头上拍了两下,将那黑气拍下两寸。

秦河见她这奇怪动作,吓得连忙拦住,拿住赵雪槐手臂喝道:“你干嘛呢!”

老太太却是感觉口腔里逐渐蔓延的血腥气立马就没了,心里惊喜不已,知道这就是要找的救命大师!

“你干嘛呢!”老太太拍下秦河的手,火热的目光看向赵雪槐:“大师,求你救救我一家啊!”

秦河脑子一转,知道自己大概不知道什么东西。他退了开来,由着老太太说话。他这妈虽然是个农家女人,但是这两日表现出来的坚韧和坚强是他一个汉子也佩服的,这是真正能顶起一个家的坚强女人。

赵雪槐却是拿起老太太的右手手臂,把老太太身上长衣的右边袖子露了出来。

“婶子,你这个也拖不得了。”

秦河凝目一看,老太太那原本偏神色的袖子,可不是沾着褐色的血痕,那是血迹干掉之后的症状。老太太不是没有逃脱了一家子都犯了的病,只是假装自己没有,出来为家人的生机奔波!

秦河觉得眼睛一热,喊道:“妈,你怎么没和我说……”

“我这个没事,大师你先跟我们去市里,看看我儿子媳妇还有我老头吧!他们都躺好几天了,那血哗啦啦地流!”老太太手抖着和赵雪槐比划,面色神情凄苦。

“好。”老太太这般模样,赵雪槐还能如何。左右老太太身上的问题她已经看出了端倪,刚刚那一出手拖延一时两刻也不难。

赵雪槐和兰花婶子说了两句,同秦河、老太太一道坐着车往市里去。

……

其瓦市市医院两间相邻病房。

赵雪槐看过老村长一家犯病五人的情况,心道自己果然没猜错,是那狠毒的替身换命术。

别过了老太太的面,当着秦河和赵莲两年轻人的面,赵雪槐道:“这是替身换名术,让人替死的邪术。而你们家中几人身上邪气和鬼气并存,应当是有人得罪了恶鬼,怕恶鬼索命就拿村长几个替代了他们一家,让恶鬼分不清人,前来索命。”

“嘶!”赵莲倒吸一口气,然后就骂道:“哪个丧天良的!做这种断子绝孙的事!”

秦河按住妻子激动的手臂,问赵雪槐:“敢问大师这要何解,我们去备东西。”

赵雪槐在心里点点头,说道:“此事稍为复杂,要的东西比较多。你去取六钱朱砂,一两锅底灰,鸡公九只,黑狗血一盆……”

半个小时后,秦河赵莲准备齐了赵雪槐要求的所有东西。

前去讨好买锅底灰的赵莲还弄了一脸的黑,但是她面上只见对家人的紧张之心,一点都顾不得自己的形象。

赵雪槐让他们把东西摆好,又让村长家犯有溢血症状的几人都集中在一个房间里躺着。

弄好一切,赵莲靠着秦河,期盼着家人能安全,同时也在心中狠狠咬牙,想要把那让她家人差点丧命的暗中人弄死。她抬头和丈夫说:“这个对我家动手的人,我非得弄死他!”

“好,不过先治好爸妈,还有哥哥嫂嫂,等会儿那事我们再说。”秦河对妻子点点头,把她抱在怀里。

就在赵莲秦河两人期待的目光中,赵雪槐动了。

她手一挥,六颗鸡蛋飞到桌子上空,鸡蛋们圆润的身形在空气中停滞住,犹如灵异场景。

待得六颗鸡蛋一稳住,赵雪槐猛然喝道:“清清白白,是外神物,橙黄金光,是心中肺腑!”

最后一字落下,六颗鸡蛋咻地落下,掉在中间装了锅底灰的碗里。

“转转转!命里清白,分毫邪祟不留!”

六颗鸡蛋在锅里急速转动,拼命地给鸡蛋壳上裹着黑色的锅底灰。那六颗鸡蛋也越转越快,越转越快,看见的人都忍不住担心那几颗鸡蛋是不是会撞破。但是鸡蛋们仿若金刚铸成,直到碗中最后一点黑色锅底灰消失,六颗完好无损的鸡蛋才缓缓停下。

此时鸡蛋已经认不出来,浑然黑色的外表,泛着黑色的像是会吞噬东西的幽光。

处理完第一步,赵雪槐再将朱砂倒进碗里,拌以黑狗血,红色的浆糊看起来宛如血糊糊,透着一股不详的气息。

拌好这一碗血糊糊一样的东西,赵雪槐招来秦河:“将这东西涂满他们的脚,脚踝以下必须全部涂满,不得有一处未满。”

朱砂混狗血,断邪祟害人牵连。这血糊糊壮的东西抹上去,是为了防止伤到赵家人。

秦河端冒着血腥气的盆,走去给几位新家人涂脚。盆里味道很刺鼻,不过秦河干得又快又好,一丝不苟。

赵雪槐把血盆交给秦河,又让赵家人一人抱住一只鸡。

秦河将所有人的脚涂完,端着剩下一些的盆来到赵雪槐身边:“赵大师,我涂完了。”

“你和她站去墙角,我先斩断他们和被替换的人的联系。”

赵雪槐祭出一柄桃木剑,淡淡的木香逸在空气中,被血腥气掩盖。

只听得三声脚踏地面的声音,赵雪槐踩完三台步,喝道:“恶鬼邪祟,牵连沾染之物,速速现来!”

赵雪槐话音一落,几声痛呼声从赵家人嘴里传出来。

“啊!”

“嘶!”

尤其先前溢血情况最严重的赵卫国、赵卫民两兄弟,他两身上出现的痛苦强度最大,宛如有东西在撕裂着他们的身体,身体每一处都在痛呼,每一个细胞都在哀鸣。

低低高高的痛呼声中,能看到六根红线分别从每人的脚脖子上蔓延出去,不知道去向何方。红线绑定的腿脚,规律为男左女右,招架正好是三男三女被人当做了替死的替身。

红线一出现,赵雪槐手里的桃木剑就像切西瓜一般一剑下去,挥一下,都斩断一根红线。

斩断一根红线后,赵雪槐手中一颗铜钉和一枚古钱古钱越出,将红线绑在地面上,免得惊动那动手欲要害死赵家人的术师!

一连六根红线尽数斩断,赵家几人就如同被解放的囚徒,脸上露出险后余生的庆幸。

“这六颗鸡蛋,你们一人敲碎了吃一个,驱散身上那些不干净的。”赵雪槐出声让赵家人吃下鸡蛋壳已经变黑的六颗鸡蛋。

几人都不敢多言,也是相信赵雪槐,一口一个吃得痛快。

吃完生腥的生鸡蛋,老村长偏头看向身边的老伴,又看看两人手里抱着的那只鸡,脸上露出一个这几日从没出现的过的笑。他知道,现在轻松了,他嘴里和鼻子里那股血味消失得干干净净的。

赵雪槐也是吐出一口浊气,又是几个灵气鼓动的法诀下去,祛除了房间里的邪气和那些掺杂其中的鬼气。

赵莲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己的父母哥哥嫂嫂,心中恨不得立马扑过去,只是碍于怕自己妨碍道赵大师行事,故而不敢有所动作。

秦河拍拍她的肩安抚一下,看着赵雪槐暂缓了一下动作,替赵莲问道:“大师,眼下我家这些人,是不是好了?”

“自然是好了。”赵雪槐道。她停了一瞬,又问道,“这些红线还在这里,你们想要如何?”

“我们可以报复回去吗?”村长媳妇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显然对这回的事心恨不已,差一点自己一家都要丧命。

“这是施替身术用得上的法绳,你们看这红绳,是五分红,五分黑,说明这是替死绳。如果这红绳没绑着你们,那么那些人肯定会在七日内死去。而且唯有不出五服的亲人,有着相似血脉气息才能施展此法。你们如果想找到动手的人,按着全家两辈内三男三女,年纪相仿这个标准找就不会错漏。”

一枚古钱在赵雪槐手里打了个转,她又道,“当然,你们若是想报复,那就给这些红绳的一端绑一个草人吧,贴上一张符,那么对方便发现不了。等到真正那日,那些人才会发现这些红绳绑住的一头都是假的,不过为时已晚,这样更为稳妥。”

赵莲红着眼睛,磨磨牙,看向还想着的父母:“爸、妈,这人都要你们和哥哥的命了!”

秦河又拍了拍情绪失控的妻子,心中明白敢爱敢恨的妻子那股气恼,理解对方恨不得杀人的痛恨。

老村长叹口气:“绑吧,总不能由着人欺负。他们要我们的命,我们只是还手而已。”

村长两个这回吃苦不少的儿子也是挥着拳头一脸恨意:“绑!”

“绑!让对方试试死的滋味!而且对方是自己找死的!”

“我去准备草人和符纸。”赵莲看着家人都心思一致,点头就出去忙活找东西。

村长媳妇却是在心里数着那些亲戚,赵姓在三连村是大姓,但是人口却不多,多少人祖辈都生活在一个地方,因此那些亲戚家中什么情况大家大多都知道。

在心里排除了几户人家之后,村长媳妇带着讶色看向老村长:“两个老的,两个儿子两个媳妇,这不是赵永福家吗?而且孩子们还年纪相差不了多少,你和那个赵永福还是一年的!”

老村长皱着眉,道:“你再想想,他们家和我们家都是住在村里的,为什么要对我们动手?”

村长媳妇瞪他一眼:“赵永福住村里,他们家人可不是都住村里的!赵永福的大儿子赵家宝之前就在镇上当副镇长,后来还跳过镇长升官去市里了。当初镇长家的人就在骂赵家宝这小子不正常,我看他们还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东西才会差点被人弄死,现在更狠毒,干脆拿了我们家的人来顶命!”

说到狠处,村长媳妇差点把手里的鸡身上的鸡毛都拔掉。

“找到人就好,这几天我们继续在医院里假装有事躺着,回头我们等着看吧,看老天爷怎么个命数。”老村长说道。老人家担心自家一回去,对方又要搞一些邪门古怪的东西,左右自家在市里,对方得不到自家的消息。

秦河也是点点头:“爸说的对,你们还是继续在医院养着吧。”

“赵永福?”赵雪槐把这个名字重复一遍,问道,“是不是一个三角眼的老人?”

“是的,三角眼。赵永福他媳妇是王翠芳,长得胖胖的。”村长媳妇补充道。

“那我倒是认识,这几日见过几次。”赵雪槐点点头,把人和名字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