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顺送司九月出正午门的时候,在他耳边低低道:“德妃娘娘让小的告诉太子一声,一切按计划行事。”
司九月微微眯眼瞧他,扯了抹笑,“本宫倒是不知,什么时候这德坤殿的殿守竟成了‘思琦殿’的人。”
福顺回视着他,一脸憨厚,“奴才自是德坤殿的殿守。”
司九月笑了笑,意味不明。
福顺见他面色未变,心下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太子可有什么话要让奴才转交德妃的。”
司九月抬头却没直接回话,只是抬头望着远处极强烈的阳光。
冬日里难得有这般晴朗的日头。
“让她好好‘养胎’,若有要事,本宫自会来寻她。”
司九月慢慢的走向正午门外,福顺站在原地应了声,“是。”
待再见不到他身影时,抹了把汗。也不知为什么,明明这太子年岁不大,但给他的感觉太过神秘莫测,总让他担心在他面瞧说错了话。
司九月回去的时候,素衣正在他书房的榻上打瞌睡。她手上捏着的戏折子,此刻搭在了身上,不过睡梦中脸上的神情却不安稳。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午后的暖光照在她的面颊上,映衬得她越发唇红齿白。
这幅面貌与以前的她有所差别,虽不知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换了这张面皮,但他知道,她就是那人。
那个救了他后,说要永远陪着他,却又丢下他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那个他原想恨,但每每想起又半点不由心的。
那个他使了很多法子去找,但无论如何都再寻不到半点踪迹的。
便是手上这根“招魂引”也只是为寻她所制。
他请了众多的得道高僧,用了阴魂最喜的千年槐木制了这根“招魂引”。
即便她死了,也该有魂来寻他不是。
不然怎对得起他的日思夜想,怨念横生。
司九月背光而站,阴影下瞧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他宛如入定般盯着榻上那人,从眉骨再到微敞的锁骨,瞳色愈发深邃,恍若入魂。
阴影下的那人,过了良久道了一句:“这一次是你自己要来的,怪不得我……”
这声音极轻,细细听来却叫人只觉恐慌。
素衣醒过来的时候,司九月正安静的坐在桌案前练字。
她立刻从榻上站起了身子,待站定后才发觉自己的领口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大半的口子。素衣吓的立刻抬头去瞧司九月,只见他专注的练字。
素衣心中羞恼,也不知这厮方才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瞧见。但想着那厮是个清心寡欲的性子,怕是也瞧不上这些。
今日一大早听到吴思琦有身孕的时候,他便被皇后召进宫里去了,这一下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方才瞧着戏折子便睡着了,这会醒来却见这厮已经回府了,不过不知道这厮为什么不叫醒她。
素衣将领口的衣衫整好的时候,那厮开口:“醒了?”
素衣这会已经收拾好心情,见着他问便回道:“太子您什么时候回府的,怎么也不叫醒我。”
司九月眼中有笑,温声道:“方才进屋见你睡的甚香,便也不好扰你清梦了。”
乖乖,什么时候这小鬼这么懂事了。
总觉得今日的司九月格外温顺,便是那眉眼间的阴沉也散了几分。
可承然不该如此啊,那宫里吴思琦有身孕了,若是万一生下个皇子来,照他现今这不受宠的状况,这厮这太子地位还能保嘛。
可她在这厮脸上却是未见半点忧愁,是他这隐忍功夫太过滴水不漏,还是当真自暴自弃了?
素衣向前两步站在他身旁,自然的拿过墨砚磨起来,边试探道:“太子,您这进了一趟宫没什么事发生吧。”
司九月轻笑两声,微微挑眉:“怎么,你希望有什么事。”
语气轻松,还带有几分调侃之意。
素衣赶忙摇头,余光瞧他,只见他面色如常,并未有阴郁之气,这倒是奇了怪了,难不成那皇后招他进宫是喝酒吃茶的?
可那皇后分明不是个好相与的,这次她的敌对头吴思琦有孕还指不定怎么气呢,没准就是发气在他身上,可他这回府的状态不对啊。
这边素衣心中惊疑满布,那边司九月却淡定如斯,“本宫只不过进宫片刻,你就这般放心不下?”
当然不放心,就怕一不小心刺激到您这位小祖宗,到时候若是发狂发疯,还不是得她收拾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