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觉得这厮近日脾性有些好转，但方才那话听的她也不由的毛骨悚然。素衣蹙了蹙眉，只希望这厮方才说的是气话，若不然的话这性子怕是偏执了些，容易走极端啊。
自古人鬼殊途，她与司九月的缘分若不是因着那司命糟老头，怕是在几年前便该断了。
人命犹如沧海一粟，比之她们这种怨鬼，实在小的可怜。
素衣收起自己内心的那一点愧疚，默然不语，只作未听闻这话。
司九月也不再多言语，只是嘴角的那抹笑一直未隐去，此刻夜色深沉，越发显得那笑里别有深意。
等素衣吃完夜已经很深了，但那阿婆并未见收摊的准备，离去前司九月在老旧的桌面放下了一锭银子。
司九月走的时候并未与那阿婆打招呼，只冲着素衣使了使眼色。
那厢阿婆正掀开厚重的锅盖，佝偻着背影。许是今日夜色深重，所以摊位上的食客寥寥无几。
回去的路上素衣不解道：“既然那摊主救了太子，太子您为何还让她这般深夜如此操劳呢？”
因为夜深周围也很安静，灯火忽明忽暗，在这深夜里行路让素衣这个怨鬼都觉得有些发慌，然司九月却颇为闲适，宽大的衣摆宛如鬼魅，声音倒如似春风：“我已然做了我该做的事，不然郡主觉得我该如何。”
旁边一户人家门房上挂着的微弱灯火照在他侧脸上，若隐若现，只他的语气有些太过淡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太子难道不将人请进东宫，尊享荣华富贵？”
当然是给人家一笔银子让人衣食无忧，然后感激涕零的为那人安排好所有的后事，让人荣华富贵一辈子，一般戏折子上对于恩人可不都是这么写的嘛。
过了半晌，他却淡然道：“那人只不过顺手推舟做了件力所能及之事，又何要我那般费心尽力。”
诚如他所说，确实没错，只不过这话听着总让人不大舒适。
司九月大概真的不能以常人所理解吧，便如之前的卫宛婷，亦如方才的阿婆。或者便是她，即便是救了他命又如何，对于这人来说，怕是也不过顺手推舟。
他眉眼平静，虽话语温和，但只让素衣蹙眉。
她肃着脸道：“太子甚言，您身为太子，便是往后的天下之主，当以博爱为之，此言怕是有些不妥。”
司九月眉眼未变，含笑应声：“郡主倒是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