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违背妹妹要求的黑瞳自然说收手就收手,连迟疑都没有。</p>
当然,这不仅是为了白心,也是为了他自己。即使不按最初设想订制的剧本来别有生趣，也不能因冲动与嫉妒失去理智。</p>
他在青夕印象中应该是完美的。</p>
白心嘻嘻直笑：“回神了？对我们来说,最好的登场时间不该是现在。我们还有很多很多可利用的傀儡，哥哥何必亲自下场，最终大boss一出面就团灭，以后戏还怎么演下去？”</p>
“不要说戏,”黑瞳无奈地拍拍她头顶，“不然对那些拼命想打败我的人多失礼。”</p>
白心歪着头想想，纤细如雪的睫毛眨了眨：“好吧不说戏，我们回去啦。这一趟收获的不少,还能再观望一段时间。我们这还没开场你就给人家来个终焉，让他们有了免疫力，以后就起不到惊吓作用，多对不起我们先前的积累！”</p>
妹妹的要求他从来不反对。</p>
“知道了……堇青。”</p>
收到呼唤，堇青立刻在最短时间出现。</p>
“王。”</p>
黑瞳嘴角一勾：“那天在矿山上的所有人，你去引导他们离开玛瑙国。”</p>
堇青一愣，那月色下的尸骸浮现他脑海，画面无比清晰,引导他们离开？</p>
他犹豫道：“可是,我记得那里没有活人……”</p>
“的确,没有活人。”黑瞳眯着眼,似有邪气滋生,他意味深长地说，“你的理解能力好像不太好，那么我说的清楚一点，那天在矿山上死去的所有人，引导他们离开玛瑙国。”</p>
死去的所有人？死者。</p>
堇青忽然想起王的能力，死者复生同样违背常理，那些死去的人都成了王的傀儡。</p>
“是。”</p>
死去的人包括南帝汶贵族、神教下属三大佣兵团团长和矿山的工人，他们将变成王的死士，混入人群。</p>
黑瞳牵着妹妹化开空间，进去前，他顿了顿，低头环顾了一圈已成废墟的翡翠城，笑了：“我好像是做得夸张了些，明明这连准备运动都不算……毕竟，这不是结束，只是一切开始前的准备。再见，最后再见，青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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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台高顶，云雾缭绕。</p>
沉暮站在其高台边缘眺望远方，隔得太远即便是他也很难感知到玛瑙国的情况，更何况还有强力的宝石之界阻挡他的五感。</p>
青夕大概又会把动静闹大，连亚人种和特编的那群异能者也去了，沉暮几乎能想象到那群人会做出怎样出格的举动。</p>
“唉……”他猛然察觉到自己在叹气。</p>
太高的地方，反而风平浪静，脚底下的云层如波浪轻晃翻滚。</p>
时有微风掠过，吹起他鬓角散落的黑发，丝丝缕缕，他深刻有型的五官被朦胧的云团隐藏，看不真切。</p>
“你能看到什么吗？”</p>
优雅缓慢的男音从身后传来，声线与语气从容淡薄，像是随口一问。实际上，德音的确是问得随意。</p>
沉暮回过头，慢慢走向他，面前这个浅金色发丝的漂亮青年也是他忌讳麻烦的对象：“我能看到什么你心知肚明，没必要多此一问。德音，你打算留我到什么时候？”</p>
德音垂眸望了眼脚下的缭绕的云雾，睫毛遮掩了他眸底的情绪，他似笑非笑，嘴角始终保持在一个固定的弧度。</p>
“比起我这华丽贵气的城堡，你更喜欢破旧阴暗的城主府？”</p>
沉暮平静的表情也有了变化，他笑了一声：“这话我也想问你，比起生母待过的破旧冷宫，你更中意这空虚雍容的宝座？”</p>
沉暮算是比较了解他。</p>
德音脸上淡薄的笑意缓缓收敛，他目光冷淡了许多：“沉暮，就算是你我也会生气的，我不喜欢回顾过去，缅怀与留恋都不需要，你应该知道。”</p>
“真的不需要？越是这样，越证明你在意…”沉暮说到这顿了顿，注意到对方降至冰点的气氛，他无意惹怒他，只是想试探他的底线，他换了个话题，“你想要玛瑙国？”</p>
德音笑容的弧度又降了些，淡淡道：“谁知道呢。我说想要整片大陆也没人不信，那么，我说得话是真是假，谁会怀疑？”</p>
没人怀疑他，也无人全身心信赖他，他看起来拥有一切，实际什么也无法握在掌心。</p>
“十多年了，”沉暮望着他感慨，“你还是和那时候一样。”</p>
那么孤独，孤零零地站着，身边没有任何人靠近。</p>
德音目光微动，倒不是因为沉暮说的话，而是初腾的消息传到了他耳边。</p>
他少见的露出些意外的表情，但倏然又满意了，他笑了笑：“沉暮，你可以回平仪岛了，即使没有你，我、他们，命运线依旧按照它的进程走过，世事果然难料。”</p>
沉暮愣了一下，想问点什么，又看出对方不打算告诉他。摇摇头，只能回去问问栖池。</p>
德音说完转身离开，丝毫不留恋。</p>
沉暮虽是他渴求的助力，但他一直在拒绝他。</p>
不过德音不会杀他，也不会刻意与他为敌。</p>
毕竟，无趣的人生总归要有些特殊的点缀。</p>
于德音而言，沉暮和青夕就是他眼中平凡无奇的世间，点缀在其上的光点。</p>
这光点和他整个人生相比较实在太微弱，但他也不需要什么希望与光明。</p>
掌握在手心的东西始终会溜走，长久的东西总归是不存在的。</p>
他的人生永远都孤寂又冷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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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瑙国的事就这样了结了么？</p>
沉暮非但没有可回归的轻松感，内心反倒涌现了丝丝不安，疑惑盘绕在心间久久不散。</p>
以他对德音的了解，玛瑙国那么容易度过此次危机，反倒证明其中有祸患留下，而德音不仅清楚，还对此喜闻乐见。</p>
沉暮回眸望向琼台之外的虚空陷入忧虑。</p>
曾经，他和栖池预感到的灾难与战争估计比他们想象中来得更快更猛烈。</p>
回归的南帝汶贵族杰禄优先拜见了他‘敬仰’的陛下，不对，应该说曾经敬仰。</p>
他现在意识与身体都被黑瞳控制，他如同一个提线木偶，没有自己的主张和感情。</p>
看着下方与以往一般无二，没有任何异样的臣民，德音微微眯起了那双浅金色琉璃似的瞳孔，他笑了笑，似乎将一切掌握，由此得来的从容。</p>
他打量下方垂首跪拜的男人，目光笃定，慢条斯理道：“你好像有些变化。”</p>
杰禄一愣，疑惑地抬起头：“陛下，是哪里的变化？”</p>
德音沉静的看着他，露出如往常般恰到好处的笑容：“算了，这样也不错。”</p>
暗藏的危机感，操纵者在哪？他想做什么？不知道，也是件有趣的事。</p>
“陛下，很抱歉未能为陛下将玛瑙国收入囊中。”杰禄看不出陛下所思所想，诚惶诚恐地说。</p>
德音微微一笑，目光幽幽盯着某处。</p>
“你不需要道歉，看看吧，失去光芒的玛瑙国，摇摇欲坠的东琦国，这不是很好么。她带来的意外，很不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