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露堂是京城最大的药房,且仅此一家,别无分店,每日进出抓药、瞧大夫、请大夫的人络绎不绝;不仅是本部,就连从丹露堂单独分出去,专供药酒、药膳、药糖点心和一些成品药包的保露堂也是熙熙攘攘,沈重霜跟灵觉就在这里碰到了昨夜护周公子回家的那个小厮。见他正与大夫交谈没有打扰,结果临走时候那小厮竟特意绕开沈重霜,装作不认识一般快步走出药房。
“走这么急做什么?”沈重霜见状拦住了他:“给你家公子取药么?”
这人眼神飘忽,一会低着头不说话,一会又抬眼看看沈重霜:“公子还好,其他的事姑娘就不要多问了。”
“崔家通知了吗?崔伯伯知道吗?”
他露出为难的脸色:“沈姑娘,主人家的事我们哪里会清楚。”
沈重霜没继续追问,想来府上已经嘱咐过不得声张,她只道晚些时候带可治病的药汤交过去,便让他离开了。
丹露堂设有专司煎药的房间,一进去烟雾缭绕,满是熬煮药材的气味,灵觉专门请了一位老师傅,向他说明了情况,两人才被允许进入司药间,待沈重霜把白珠拿出来交予老师傅,他细瞧了一阵,连连感叹不可思议。
这白珠确实是不可思议。老师傅煎药的时候,沈重霜闻不到任何药材的气味,一开始以为是被房间里其他味道掩盖,后来才发觉加了白珠的这一罐,确实没有任何味道发出,更奇怪的是,过了一会儿整个房间的药材味儿都消失了,就像被这颗珠子吸收了一样。其他人也觉察到问题,交头接耳起来,老师傅忙站起身交待大家不要停下手里的工作。
药煮好后,沈重霜将它分装到小罐中。仔细看药汤十分清透,里面一些白色丝状物若有如无,起初沈重霜以为是混入的杂质或者散落的猫毛,挑了半天挑不出来,似乎只是眼睛见得到,但实物并不存在。老师傅还颇为认真的将从见到此物起到煮好后的药汤成色,甚至药渣都不遗巨细地记录下来,沈重霜见他察看药渣,也过去瞧了两眼,那只圆润的白珠已经不见,只留下颗变形、失去光泽,如生长畸形了的珠贝一样的东西,沈重霜趁老师傅不注意捡起这“珠贝”,悄悄藏了起来。
两人随后去往各家送药。张家人已经“清醒”,不似昨夜那般睡的沉,由于之前打过几次交道,一行人直接去了张英英房里,待她服下药休息后,几人才退出去。
路上,沈重霜注意到内院花园附近并没有石亭,只有一小片池塘,里面几只枯黄的荷叶杆。
“张太太,花园里没有亭子吗?”沈重霜问道。
“没有,英英以前想在池塘旁边建石亭,一直搁置下来,这一次等她精神好些了,就建一座。”
灵觉奇怪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沈重霜意识到自己多话了,只得撒谎说觉得缺点什么。
从张家出来不远就可以到周府,两人还未等门房通报便吃了个闭门羹。沈、周两家平时来往不多,沈父也未向沈重霜过多提及朝堂上的事,没曾想连门都不给开,两人只得再次表明身份,毕竟查案之事不得耽误,沈重霜只通过崔文逸与周家公子见过几次面,印象中甚至连交谈都不曾有过。
周父没有露面,周府管家领他们至大厅了解情况。一开始管家并未承认周麟患病的事,只说公子精神状况不好,可能是准备会试累着了,等沈重霜把昨夜遇见周麟的情形说了一遍,管家才低头沉默。灵觉见他们谈不下去,忙把制药的事情告知他。
“想必贵府已经把京城的名医请了个遍,既然没有解决,不如坦言,大家一起想办法嘛。”灵觉说着把药罐拿出来:“这是我们拿来的法子。”
管家犹豫再三,还是先请他们在此喝杯茶,他去汇报给周大人。
不一会,周公子身边的小厮便来请两人移步他院,等他们见到周麟的时候,周父已经在那了。
“周大人,需将这药喂公子服下。”灵觉把药交予他。
周大人打开药罐看了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脸色掺杂着怀疑和无可奈何,他把东西交给旁人,让喂周公子服药,等周麟服药的空隙,才转向沈重霜寒暄两句,沈重霜对这个周大人没什么印象,不过看上去确是个厉害人物。
“重霜,我儿现在精神状况不佳,恐因准备春闱劳累过度引发,劳烦你二人费心了。”周大人又强调了一遍,沈重霜想这周府真是上下一心,口径一致。他接着又说:“你与文钰那孩子相熟,这事情你向她提起过吗?”
沈重霜老实答道:“没有,未来得及。”说完她想了想,补充了句:“周麟哥哥如此精进不休的准备考试,要是遇到文钰姐,我会跟她提的。”
周大人连忙罢手:“欸,不是不是,这可不要提起,要是引那孩子担心可不好。”说完,再无他话,转头去看周麟的状况了。
沈重霜心里冷哼一声,盘算怎么不经意向崔文钰提一下,或者向崔大哥提及,他说话还是管点事的。
周麟休息后,周父送两人出门,除了让沈重霜代他向她父亲问好,再三嘱咐这件事不要向崔文钰提起,沈重霜答应下来。
等送完其余几户,病者这边的任务算是完成,虽然没抓到猫,至少事情是解决了。
“那猫还抓吗?”沈重霜问灵觉。
“流窜作案,估计是抓不到了。”灵觉答道。
“那案子就这么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