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女皇的生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也许是因为这是一个戏剧世界,在礼教方面,反倒没有真实的历史世界那么严格,加上大唐本就民风开放,王宝钏成为女皇受到的阻力并不大。
尤其是在她拿出自己从现代带来的那些书籍之后。
这个时候,大唐的国力已经相当衰微,否则也不会被一个西凉国逼得狼狈不堪。
朝中皇帝昏庸,奸臣当道,而民间百姓的日子,自然也就万分艰难。
王宝钏自己在民间生活过十八年,对这种艰难深有体会,也更清楚应该从哪些方面进行改革。所以,在跟代战公主签订停战协议之后,她便立刻借着这个势头,开始在朝中推行新政。
奸臣已经被除去,朝中虽然人才略有些凋零,但做实事却是够了。
而在新政推行之后,王宝钏在民间的声望便节节攀升,反过来又增加了她对朝廷的掌控.毕竟那些来自民间的有才之士纷纷科举入仕,他们天然就对让整个大唐气象一新的王宝钏抱有好感,自然会站在她这一边。
于是除了开头受到了一点阻碍,之后的改革推行得非常顺利。
但即便如此,想要改变整个国家的局势,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即使王宝钏有从现代带回来的各种知识,有开了挂一般的便利,但还是花费了整整五年时间,才总算是让大唐彻底安定下来。
国库殷实,百姓安乐。
除此之外,还有一项历史上的大唐不曾见过的新气象,那就是女子开始走出家门,进入各行各业,顶起了半边天。
连年征战,让民间男丁数量急剧减少,本来许多人家都是女子当家。在需要人口的时候,要让女子走出家门的阻力自然就没有那么大了。再加上王宝钏身为女皇,也为天下女子做出了最好的表率,这项政策取得了很好的成效。
而这个时候,王宝钏也终于可以喘一口气,停下来休息一番了。
这五年来,王宝钏也时常想起袁宵、十娘和小玉,想起自己在现代生活过的短暂时光。虽然那一个多月的日子,在她漫长的人生中算不了什么,但给她带来的影响与改变,却是至深至远。
老实说,做出回来这个决定,对王宝钏而言,是很艰难的。
但最终,在个人和天下无数与自己一般的女子之间,她选择了大义,把个人之事置之度外。
所以偶尔得了空闲,王宝钏不会留在宫里休息,而是会领着人出来,在街上逛一逛,看看新政为京城,为这个国家带来的种种变化。这会让她实实在在地意识到,自己留下来是如此有意义。
随着朝政步入正轨,王宝钏不需要再事必躬亲,能出宫闲逛的时间自然也多了。
但是被分派了种种事务的朝臣们,或许是看女皇如此悠闲,心里不平衡,又开始提起了另一件叫王宝钏万分头痛的事:皇储。
一个国家,想要长久安定,继承人是非常重要的。
王宝钏登基的时候,情况特殊,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这事。但是随着新政推行,尽管百事待兴,但朝臣们还是会时不时从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催一催她这件事。
她自己结婚生个孩子也好,从亲姐妹那边过继一个孩子也罢,总归要有那么一个人在,才能让大家安下心来。
那时王宝钏自己也是每日连轴转,连睡觉时间都大幅压缩,自然也顾不上这些,只将各种议论压下去就算了。反正大家也只是例行催一催,并没有报太大希望。
但现在不一样了,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大臣们,都能抽出更多时间来处理这件事。
而且
,过了今年,王宝钏就四十岁了,在这个时代来看,怎么都算不上年轻,这个问题已经不能再拖。
甚至还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棒槌,听说了王宝钏与薛平贵的故事,提出要将这位驸马爷接回来,好“一家团聚”。
薛平贵此时还真在京城。
他自诩文武双全,从前年轻的时候,就不肯安分地找份踏实的工作赚钱养家,反倒落魄潦倒得与乞丐一般无二。如今又当了十八年的皇帝,就更是眼高于顶,根本不屑于去做那些杂事俗务。
好高骛远的结果,就是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差事,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糟糕。
明明整个大唐都在焕发生机、蒸蒸日上,他却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乞丐,每日吃着嗟来之食,怀念往日荣光。
京城是天子脚下、首善之都,各项新政推行得最有力,百姓的日子也最好过,有钱人多,也舍得施舍,所以最终,薛平贵一路流浪着来到了这里。
这个地方的乞丐,都比别处的有见识些。虽然他们不懂,这些事似乎也与他们无关,但他们还是乐于去听官府新发出来的各种榜文。然后在偶尔吃饱喝足的时候,躺在街边,一边晒太阳一边闲谈国家大事。
皇宫里的那个女人,似乎距离薛平贵很遥远,远到根本无法触及;但又似乎很近,近到每天都能听到她的消息。
听说朝中有人提议接回驸马,薛平贵是有些意动的。但当他怀揣着希望来到京兆府衙门前,却被守在这里的衙役毫不客气地驱赶,“走走走,哪里来的乞丐?要乞讨去别处。不想吃板子,就别在这里耽误了大人们办公!”
他正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就见旁边已经有人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是前驸马,让我进宫!”
“啧,又疯了一个。”衙役鄙夷地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陛下从前的驸马是何等尊贵的人物,这些乞丐也是穷疯了,才会做这样的白日梦。”
薛平贵一呆,羞愧地低下头,悄悄转身离开了。
他浑浑噩噩,沿着大街不知走出去多远。也亏得京城如今人人向善,看见乞丐也没人驱赶殴打,让他一路穿街过巷。
然后薛平贵听见了呼和之声。
他抬眼看去,便见一队士兵手里举着净街的牌坊,驱赶着百姓离开主街道,而后把守在各个路口,严禁有人在此时在街上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