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微微蹙眉,回忆起蒋媛在车窗外叼着香烟束起长发的样子,顾泽承认她妩媚动人,但对她却并无好感。
确切地说,不光没有好感,还带着深深的偏见。
“对不起,我只能给你半小时,决定好了告诉我。”顾泽避重就轻,急匆匆往电梯间走。
蒋媛其实在问出来时就后悔了,她素来快言快语惯了,说话从不过脑子,外加刚刚嫉火攻心。
看着关闭的电梯门,她没有选择走掉,而是坐在了大厅的长椅上,周围很安静,估计是贵宾区,并没有来回乱跑的护士和突然被送来的急诊。
她抓着头发反问自己。
“我来干嘛?”
“来要钱。”
“要了钱之后呢?”
“让弟弟能每顿吃到肉。”
“再然后呢?”
“……”
蒋媛突然失去了方向,除了解决温饱,她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是他说的,提什么条件都可以,可是她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时间一点点流逝,眼前的人来了又去,蒋媛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女生,她穿着北垣高中的校服。
半年前她去蒋家大宅要钱时,见蒋欣雨从轿车上下来,那天她穿着这样的校服。
她羡慕蒋欣雨,不用中考就进了全市最好的高中。
其实她也有机会考上市重点,可是初三那年的悲剧让她堕落了,没有了父母的庇护,她只能竖起刺来保护自己和弟弟。
她被当地的小混混纠缠,为了摆脱他们,她认识了一群狐朋狗友。
她学会了抽烟喝酒,也学会了逃课打架。
成绩啊,理想啊,大学啊,那些曾经在母亲面前畅想的未来,都被她一一放弃。
但是此刻,她的心像是被豁了口,藏在心底的欲望破茧而出,她“腾”地站起来,吓到了身旁低头玩手机的大叔。
她加快脚步往电梯跑,用力拍着红色按钮。
电梯门开了,一只手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跟我走。”
“去哪?”
“去采血,你姐情况恶化了,需要马上手术。”
蒋媛看着被顾泽紧握的手腕,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
看着血浆顺着细管流入透明的袋子,蒋媛并不觉得自己伟大,她希望让蒋欣雨欠着她,这样如果从蒋欣雨手里抢走什么,她便不会感到内疚。
400毫升的血浆从身体抽离,蒋媛感觉还好,只是站起来时有点头晕,她坐到休息室的椅子上休息。
顾泽跟过来,不知从哪变出来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递给她,“喝点吧,这是鸡汤。”
杯子冒着热气,蒋媛接过来喝了一口,有淡淡的中药味,但是被红枣的甜和鸡肉的香冲的很淡。
这是她喝过最美味的鸡汤了。
汤还没喝完,护士就跑来了,“手术室来电话,还需要两个单位。”
还要!
两个单位是多少?
蒋媛还没问,顾泽已经站了起来,“能少点吗?她太瘦,再抽400毫升可能会导致休克。”
导致休克!
蒋媛怕了,身体往后缩,满脸拒绝。
“如果不抽,手术无法正常进行,病人可能就……”护士看了看顾泽的脸色,没再往下说。
顾泽沉默了几秒,像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转过头跟蒋媛说:“你还能再抽吗?再抽400毫升,我知道有危险,但是你姐姐……”
“我抽。”蒋媛打断了他的话。
可能她不想看到他为难的样子吧,所以才鼓起了勇气。
她伸出胳膊,“抽吧,我没事。”
“真的?”顾泽没想到她会爽快地答应,她不怕死吗?
蒋媛点点头,跟着护士进了采血室,顾泽隔着玻璃窗静静看着她。
她很瘦,胳膊和腿像竹竿一般纤细,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越发惨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蒋媛出来时,门外只剩下方礼,“顾泽呢?”她声音微弱地问。
方礼欠着身子说:“少爷有事先走了,有什么事尽管提,少爷让我照顾好你。”
看来他去看蒋欣雨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他们有婚约。
因为身子太虚,她在医院住了一晚,醒来后,方礼递给她一个信封,“蒋总给你的。”
“蒋锋来过了?”她坐了起来。
“没有,蒋总还在陪小姐。”
蒋媛抓紧床单,她以为自己不在乎,可是为什么心里很难受呢?“蒋欣雨,她怎么样了?”
她不是关心蒋欣雨,只是不想让800毫升的血白流。
“蒋小姐还在昏迷中,不过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
看来没事了,蒋媛低下头穿鞋。
收了钱,也没有赖下去的借口了,她站起来准备走,方礼拦住她,“蒋小姐,少爷说你可以随便提要求,少爷会尽量满足你。”
真能随便提吗?
蒋媛站住,指甲用力抠着信封,昨晚的欲望又开始蠢蠢欲动,她定定看向方礼,“我要去北垣,你们少爷能办到吗?”
方礼没有正面回复,但半个月后,蒋媛接到了北垣高中的电话。
她卖掉了县城的房子,带着弟弟搬到了北市。
当躺在新租的小家时,她才真切的感觉到,真的回来了。
县城的房子没卖多少钱,加上蒋锋给的两万,他们手里的钱最多挺3年,蒋媛把大部分钱都存了起来,只留出了一个月的生活费。
为了方便弟弟上下学,便租了学校附近的房子。虽然旧了点破了点,但是经过他们的布置,变得很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