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三年八月,即位仅三年的高宗赵构在苗、刘两军的胁迫下于凤凰行宫退位,三日后,太后孟氏抱三岁幼儿赵芳垂帘听政,改年“明受”。
同年九月,各地联兵闻讯后纷纷起兵勤王。驻守平江的张浚,率先与驻守建康的吕颐浩联系,起兵反正,同时,积极联络韩世忠、岳飞、刘光世三大将,兵合一处,挺进嘉兴。
苗、刘闻讯大惊,立即扣押留守杭州的韩世忠妻子梁红玉及其幼儿韩彦直。白衣宰相朱胜非为报韩世忠当日收复南京归德府,助己拜相之德,私放梁红玉出城。梁红玉怀抱幼儿,执孟太后令出艮山门,夜行至嘉兴南湖烟雨楼,传韩世忠火速进兵以“肃清陛岩”。韩世忠见后顾之忧已去,大喜,立刻点将擂鼓,连夜挺兵至海宁硖石镇。
勤王军一路所向披靡,不日攻克临平苗军防线,进而突破城北得胜坝防线,囤兵余杭门(今武林门)下,与刘军隔城对峙,杭州城成瓮中捉鳖之势。
凤凰山,睿圣宫。
山映斜阳天接水,云树弱柳绕堤沙。
山,还是那重峦叠嶂的山,水,还是那温润如玉的水。凤凰山上宏大而灿烂耀眼的鎏金房顶以及五彩斑斓的彩绘建筑足够威严地张扬出显赫的皇家威势,而这宫阙,却已不再是当日金碧辉煌,烛火明媚的殿堂。
睿圣宫不是赵构巍峨庄严的崇政殿,也不是太后端庄华贵的慈宁宫,更不如是我雅致精巧的兰馨殿。它只是琉璃金瓦,屋檐重重的凤凰行宫里一座不起眼的冷宫。冷到除了宫门外说不上森严的看守,偌大的宫殿里只住着退位的赵构以及当日执意跟来的我,真正人迹罕至,鸟兽不渡。冷到夜夜陪伴的,只有枯藤老树昏鸦,只有夜雨闻霖肠断。
我手中端着一个做工粗糙的青瓷小碗,整了整因在厨房劳作而略显凌乱的衣衫,轻轻地扣了扣西厢的木门。
“进来。”屋子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声音低哑,却古井般波澜不惊。
“陛下,喝点粥吧。”我将碗轻轻放在他面前的小几上,顺手没收了他手中并没有翻动几页的一本线装书。
“我已经不是皇帝了。和你说了多少次,叫我构。”赵构将失神的目光收回,皱了皱眉头,不悦地看了我。
“是。构。”我玩弯了弯嘴角,看着他执拗而认真的表情,忍不住漏出一丝浅浅的笑意,语气却学着足了他适才的波澜不惊。
他冲我挑挑眉,似乎不满意我的平淡。转头看了看我搁在桌上的碗,刚要抬手,目光却疑惑迷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