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这孩子啊,最近确实跟自家孩子生疏了。施大娘冷眼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究竟来。
算了孩子的交友问题,就让他自己琢磨去,施大娘用勺子搅着瓦罐的粥,这没锅没碗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也不知道村长去了县衙,要没要到补贴。
被她念叨的周村长正在坐衙门的冷板凳。跟他一起的还有附近好几个村的村长。
比如,坐他左边的磨盘村。两个村当时为了抢水闹的不可开交,现在倒是有些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磨盘村的村长悄悄捅了一下周村长,“老哥,有什么消息没有?”
周村长心道我要是有内部消息还能坐在这里干等?所以他摇摇头。
磨盘村长叹了口气:“我看这次八成难要到钱。”就是要到了也没多少,被匪徒袭击的有好几个村落,家家都被烧了房子抢了粮食,要是挨个挨个补贴,那是一笔巨款,等朝廷一级一级的打申请上去,村民早就饿死在这个冬天了。
但是不去要也不行,知县大人肯定很乐意装这个傻。
磨盘村长把自己的分析悄悄耳语,周村长攥紧了衣裳,这,这可怎么办?他原想豁出去也要要到钱,却没想过豁出去也要不到怎么办?
都是苦命人,只要有一点希望谁不想拼命活下去?
周村长特别茫然。
他们一杯陈年茶水喝成了白味,也没有见到县老爷,大家凑了身上所有的铜板,小厮才告诉今天知县大人要见贵客,任何人不能打扰。
不能打扰就不打扰呗,反正要不到钱也没脸回去见村民了,索性先在县城住下。
小厮的话也不是骗他们的,知县确实在见一位贵客。
为了迎接这位贵客,县衙忙了一个通宵,整理旧年文档的,打扫牢房的,清理以前留下的烂账的,那叫一个手忙脚乱。
知县熬的双眼通红,连最爱的小妾都没来得及睡,他伸手想遮掩着打个哈欠,手还没动,就被一道如电的目光盯着。
任知县僵硬着脊背,把手偷偷收回去,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牢房里边不起眼的一根板凳。
他可不想上镇国公李享淳的黑名单。
而坐在半明半暗的牢房里,李享淳没辜负那个“镇”字,安稳如山,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没有完不成的事情。
他大约三十余岁的年纪,留着连腮胡子遮住了半张脸,面上双眼醒目。据说以前有人作奸犯科落在他手里,不过双眼一瞪,那人就吓得屁滚尿流,连小时候摸人糖葫芦的旧事都招了。所以京城人暗地里又叫他瞪国公。
李享淳按照品级穿着朱红色的超一品袍服,但是从他挺直的背脊,手上的老茧,无一不在告诉别人,
他是个军人。还是个战场上铁枪饮血的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