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的第一步想要先挣钱,然后再把她大哥拉回正轨。
她要是记得不错,要不了多久她大哥就该放弃科举了。
而从放弃科举开始,她大哥的人生就已经注定是个悲剧了。
当天夜里,陈宁便细细规划。
她这些年也存了几百两的私房钱,可以先盘个店铺做些小买卖。
小买卖稳当,盈亏都不太大。
不过……也许一个月挣三十两还不够她大哥买一副字画呢?
陈宁揉了揉眉心,临睡还在想能不能另辟蹊径?
……
陆达带着两个儿子去田里劳作一天,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的灶台都是冷的。
康雨田犯了疯病,白日里足足骂了几个时辰,这会又累又饿,在床上昏睡不起。
陆昱就更不用说了,躺着不动,跟个死人一样。
陆达跟两个儿子洗了红薯在院子里啃,肚子里憋足了火气。
赵大力端着碗在门外吃饭,碗里有豆角,土豆片,回锅肉。他看着陆家父子三人的狼狈样,忍不住出声道:“媳妇,还有吗?我要再添一碗。”
高秀芝应声道:“有,孩子们都吃饱了,剩下的都归你。”
赵大力高声应道:“还是媳妇好,一天到晚跟着我忙活,回来还给我做饭。”
高秀芝娇嗔一声,催促赵大力回屋添饭。
陆达看着赵大力那得意的模样,手里的红薯狠狠一摔,立即奔回房间。
很快,房间里传来康雨田嘶哑的叫喊声。
地上的红薯早已四分五裂,沾染着泥土,有一块滚落在柴房的门口。
陆昱慢慢地从柴房爬出来,陆宏远以为他要出来捡红薯吃,一脚将红薯踢走。
陆宏远低头,嘲讽地盯着陆昱道:“就是给狗吃都不给你吃。”
陆昱仰着头,只能看着陆宏远的面孔被一团黑影罩着,可那得意狰狞的目光却连黑影都遮不住。
他暗暗握了握拳,却只能抓住被太阳焦烤过的干土。
陆宏远看着垂首不语的陆昱,冷哼一声,轻蔑地移开视线。
房间里的康雨田被陆达追了出来,在院子里叫喊着,声音透着几分病态的粗粝。
陆昱忍下眼里的泪,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道:“不要打我娘,我会做饭。”
陆家父子同时看向陆昱,只见陆昱慢慢站直身体道:“我娘教过我,我会做饭。”
陆达甩掉手里的棍子,怒气满满道:“那你还不赶快去做?”
陆有为扔掉手里的红薯,也厉声道:“既然你会做,那你之前怎么不做,想挨揍是不是?”
陆昱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了他娘一眼,然后慢慢挪步去厨房。
康雨田抱头蹲在院子中间,嘴里依旧喋喋不休地骂着。
她骂人的话不多,总是重复。
陆达不耐烦听,吼了她几句,将她赶回房间里。
厨房里,陆昱在生火。
这是他第一次做饭,他娘刚刚嫁给陆达的时候,他经常像条小尾巴一样跟着他娘。
而他娘在厨房里待的时间是最久的。
陆家的厨房是依着墙面搭建的,稻草盖的房顶时常会漏雨。
陆昱蹲在灶台边都闻到一股湿重的霉味,他想起了陈宁,她身上带着香,哪怕是柴房里那些难闻的气味都掩盖不了。
不知道明天她还会不会来?
她带了好吃的给他,还带了药,不知道她会不会挨打?
陆昱的身体颤了颤,突然有些怕了。
他想尽快填饱肚子,不让陈宁为他担心。
脑袋时而眩晕,时而爆疼。
陆昱忍得脸色发白,把身体绷得跟琴弦一样紧。
哭是没有用的,逃也逃不了。陆昱看着干柴烧红的光,刺眼滚烫。
明明干柴是他放进灶洞的,可这会他连靠近都不敢。
这把火,不是烧在灶洞底下,而是烧在陆昱的心里。
伤不了陆达之前,他跟一根随手可弃的干柴没有两样。
要想跟陆达抗衡,他只能让自己先变得有用,而且要“乖乖听话”。
戌时一刻的时候,陆家的晚饭终于做好了。
陆昱烧了一个烩土豆片,一个白菜汤。
陆达将就着,胡乱用了两碗面疙瘩。
许是觉得陆昱还有点用处,陆达吃饱后,看着缩在灶台边的陆昱道:“等会你两个哥哥吃完了,你就可以吃了。”
“明天你娘跟我们下地,你就在家里做饭。”
陆达说完,舌头裹了裹牙齿,略有几分得意地道:“别整天做这两个菜,学一学人家赵思思。”
“她娘不在家的时候,她都会在家做饭等着她爹。”
隔壁的赵大力冷嗤,陆达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呢?
他家思思刚学会做饭,也只会烧些土豆白菜来吃。
……
吃过晚饭,赵大力请了村长跟他一起去了陈家。
陈英对赵大力印象不错,同意他带媳妇和孩子住进陈家。
后门原本有一个小仓库,陈英也让林妈妈收拾出来,给赵大力一家住。
赵大力自然感激不尽,晚上就跟高秀芝说起这件事。
“陈老爷真是一位大善人,他一听说我要带你和两个孩子去守门,立即让那林妈妈把小仓库收拾出来,连那一处也给咱们住了。”
“他还说,让正方也跟着陈少爷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