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昱晚上回凤仪宫的时候,发现宫门落锁了。
路公公站在一旁擦了擦冷汗,心想这可怎么办?
傅昱回头看着面如土色的路公公,淡淡道:“你们退下吧。”
路公公巴不得消失,瞬间带着人跑得影子都没有。
傅昱嘴角微抽,待收回视线以后,一跃入了宫墙。
守门的小太监一声尖叫,陈宁眉头一皱,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谁来了?
真有他的,当皇帝也照样翻墙,太不要脸了。
寝殿的门被人打开的时候,陈宁突然有点想念梅香了。
梅香嫁的是柱国公府一位幕僚先生,为了不使他们夫妻分别,她便没有让梅香入宫。
偌大的凤仪宫里,谁敢拦当今圣上呢?
陈宁翻身坐起来,只见傅昱已经掀帘进来了。
房间里的青玉海晏河清灯还亮着,照着陈宁半坐着,一脸不悦的神情。
傅昱装作没有看见,伸手解着龙袍。
陈宁突然扔了一个枕头过去,傅昱下意识的反应不是接,而是伸手挡脸。
陈宁见他那怂样,又惧又怕,像是不知道被她打了多少次一样?
“傅昱,你给我滚!”陈宁呵斥一声,丝毫不知殿外的太监宫女脚一软,统统跪在地上。
傅昱充耳不闻,等龙袍一脱,立即朝着床榻走去。
陈宁又扔了一个枕头过去,他没接,被砸了一下。
“哎呦,眼睛……”
“眼睛伤着了。”傅昱痛呼一声,双手捂住眼睛继续往前走。
快到床榻边时,被脚踏绊了一下,直直地摔到床上去。
陈宁下意识伸手去扶他,却冷不防自己摔得更惨,头昏脑涨的。
傅昱撑着手肘,没有起身,到是像模像样地揉了揉眼睛。
陈宁无语道:“别装了。”
傅昱连手肘也不撑了,贴着陈宁道:“别生气了。”
陈宁推着傅昱的额头,不许他靠近。偏偏傅昱的头跟铁头一样,陈宁推也推不动。
傅昱呼出的气息暖暖的,正好洒在陈宁的胸口。
一直被怒气充斥的心脏慢慢变得柔软,陈宁伸手捋了捋傅昱的头发,轻叹道:“傅昱,如果你学不会妥协的话,会吃亏的。”
傅昱蹭了蹭,不说话。他像是在撒娇,也像是在逃避。
陈宁也不说了,感觉很无力。
可就在这时,傅昱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
陈宁看着傅昱,静静的,眼眸盈盈。
傅昱感觉心脏被她拧着,轻轻的,却有些酸涨的疼痛。
片刻,傅昱先败下阵来,轻靠在陈宁的胸口道:“阿宁,不要这样看我,我会害怕。”
陈宁道:“你怕什么?”
傅昱道:“我怕你不要我了!”
陈宁轻叹,伸手抚上傅昱的背脊,声音轻柔道:“我从前以为自己的心思深,你或许猜不到,所以要不停地对你说,我是在乎你的,任何时候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可是我现在觉得你的心思很深,我猜不到。傅昱,你既当了皇帝,便不能同从前一样任性了。”
傅昱再次选择沉默的时候,陈宁便知道,有些事情她改变不了。
如同她一直以为,傅昱像她想的那般单纯,从来都需要她的保护。
可事实证明,那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
三月二十六日,皇上摆了鸿门宴
。
赴宴之人,无一活着出宫。
这位永安帝开始暴露他阴毒弑杀的一面,朝堂人心惶惶,好像突然一夜之间就变了天。
紧接着,几大世家遭到血洗,抄家流放。
同年四月,傅昱命各地驻军将领来京城述职,不可带兵同往。
青州总兵詹长冬不从,傅昱命薛剑带两万精兵前往,将詹长冬连同他的部下全歼。此举震惊天下,各地驻军将领再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连夜入京。
就在百官以外,皇上会将这些将领诛杀在京城的时候,皇上却突然下旨,不日亲征鞑靼。
朝中由皇后垂帘听政,太子监国,苏玉为首辅,陈璟为次辅。
傅昱是六月出京的,临行前去跟陈宁辞行,陈宁不肯见他。
两个人隔着厚重的殿门说话,傅昱道:“阿宁,一时之稳和一世之稳,我求其二。倘若我能回来,日后便什么都听你的。”
陈宁不说话,蹲在殿门后默默垂泪。
永安帝阴毒嗜血,百官人人自危。曾经一派和煦,君臣同乐到底看不见了?
而她心里那个,腼腆地笑着,一点一点靠过来的少年也变了。
陈宁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怎么办?拉不回来也不肯栽进去,两个人就这样耗着,耗到连见他一面她都觉得是多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