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淡作势要扒拉嬴且颈间布条,手指刚触上,那人身子一僵,眼睛瞪着她,金眸熠熠闪光:“舒淡淡你有没有良心?吃我的住我的,现在还想要我的命?”
话虽如此,但他却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只是眼睛里满是受伤。
舒淡都看得不忍心了,仰头亲一下他下巴,哄他道:“我良心里都是你呀,不过你缠着这布条有点丑,被人瞧见了多不好,小心他们在背后笑话你。”
嬴且也知道自己身为羽族帝王,脖颈上缠着四指宽的布条,委实不太像样,但他钻了牛角尖,只觉得他绑着脖子,舒淡便不能轻而易举揪他喉头的鳞片了,为此任舒淡如何劝说也不愿意解开。
舒淡说了许久,见他梗着脖子就是不解开布条,也懒得再说,横竖丢脸的不是她。
待后殿的浴池清理完毕引入了冷泉水,舒淡便舒舒服服去游了一回,清理了自己漂亮的大尾巴后,她歪靠在浴池壁上,开始欣赏自己的这副人鱼躯体。光滑的腰腹之下便连上了鱼尾,鳞片是浅金色的,浸了水后格外亮眼。
她有种感觉,自己应该不是鲛人才对,可是她却像鲛人一样能哭出眼泪,也是奇怪。就算此刻,她看着自己的鱼尾巴,心中还是有些微妙,她……怎么就是条鱼呢?
殿门被粗暴地拍响,嬴且不耐烦却又喋喋不休的声音传入:“你是在里面睡着了?沐浴完了就说一声,衣裳送来了。舒淡淡,你说话,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跑了?”
少女慵懒的声音适时响起:“嗯……我沐浴完了。”
门外的喋喋不休明显地顿住了,过了一会才推开门,进门的脚步声比他的大嗓门要轻柔得多,行到屏风外,他清了清嗓子,十分正直道:“衣裳就给你放这儿了,你自己出来穿。”
舒淡摸了一把湿发,扭头看向屏风后的黑影,那人身姿挺拔,如庭间嘉树,她微微恍了会神,随即唇角含笑叫他:“陛下。”
黑影没动,但她发现他好像扭了下脖子又硬生生扭回去了,她继续喊:“陛下……”
话音未落,那黑影蓦然转过屏风,目光灼灼:“喊本君做什么?”
舒淡身子猛地下沉,幸而水上漂着许多花瓣,遮住了她的无边春光。就算他们关系挺亲密,但她还是不习惯赤身相对,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道:“陛下听错了。”
嬴且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看她面色红润,完全没了之前在笼子里时的苍白脆弱,他心里松一口气,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反而臭着脸道:“你都喊两次了,我又不聋,说,有什么事?”
舒淡轻笑出声:“你就是‘龙’啊。”她其实是有意试探,看嬴且是不是记起了更多龙神时候的事,若他单有上一世的记忆,她就得从长计议。
听了她的话,嬴且皱了一下眉,好像没太明白,随后才知晓她说的是谐音,他别开脸道:“我是龙和你喊我有什么关系?少转移话题,衣裳放着了,我出门去,穿好了再喊我。”
他说得滴水不漏,舒淡点了点头,没得到答案倒也没多少遗憾。如今嬴且对她可以说是爱恨交加,她上赶着哄,被他怀疑意图不轨;她稍冷淡些,他又气急败坏,说她没良心。
她终于感受到,龙君大人再不像从前那般好骗了。
等殿门关上,浴池边陷入安静,她悠悠从水中起身,拖着大鱼尾巴上了屏风旁边的软榻,展开嬴且送来的衣裳细瞧。
那是一身白色纱织裙衫,上半身就是寻常样式,下半身的裙摆却是层层叠叠如云霞,一看便能想象到穿至身上时会是何等的身姿缥缈,而且裙摆很宽大又很长,足够遮住她的大鱼尾。
总之,她
对这衣裳十分满意。妥帖地穿戴好,她披着湿发过去开门,探出头朝外头站着的嬴且道:“我穿好了。”
嬴且扭过头来,有一瞬间的惊艳,美人出浴,摄人心魂。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咳了两声压下面上惊叹之意,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这么慢……头发还是湿的?等等,你走过来的?”
舒淡点点头,刚刚练习了会儿用鱼尾巴走路,这才慢了些,幸好她现在已经熟练许多。
嬴且冷着脸把她抱回了寝殿,扔到床上,转身去拿了绒布帕子,任劳任怨地给她擦头发,一边还道:“我真是欠你的,舒淡淡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你的良心一定是被娟娟那条泰迪犬吃掉了。”
舒淡:“咳咳你的良心早就被吃过一次了!”她说的是第三世时,嬴且肉身的心脏本来就被湖里的凶兽梼杌给吃了,后来她出现后才重新长了出来。
但嬴且不记得,他回想了一下前世,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坏事,很是心安理得道:“你就会污蔑我,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