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嬴且声音慌乱：“舒淡淡你别问了，我没换什么东西……”
不等他说完，异兽却回道：“他拿身体跟我交换你出现的机会，他欲拿主宰丛林的命运交换你陪伴他永恒。我是兽神，可以交换所有东西，你也想要交换吗？”
舒淡摇头：“我不要交换，我只想你现在把身体还给他，也不要再答应他任何交换条件。”
异兽遗憾地叹了一声：“当然，今日是契约失效之日，这具身体本就是他的。至于其他的，小幼崽，恕我不能答应。”
舒淡皱了眉头，转头瞪向嬴且：“你敢换？”嬴且别过了头，拒不回答。
异兽罕见地咧了下嘴，他来往于无数个意识世界，亿万年里见过无数悲欢离合，往常仙气飘飘似高岭之雪的仙君神女们在意识世界里都好似换了芯子，连眼前这位传说是平生最不爱风月的龙神也是如此，当真稀奇。
舒淡转过头，示意道：“那赶紧把身体还给他。”
异兽阖上眼睑，一丝金光从他额间漫出，连上岸边的黑兽。岸边的黑兽渐渐消失至无形，潮水退去，形似椒图的异兽重新睁开眼睛，满目皆是金光灿灿。
这才是这一世嬴且的本来样子。
舒淡看着他慢慢从椒图异兽变成人形，喉头处薄如蝉翼的逆鳞终于露出点尖尖，少年长成了青年的模样。
“你今日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伴你永恒吗？”她认真问道，“这就是他们说过有巨兽栖息的峡谷吧？”
嬴且沉默地点了点头，他的原始兽身抵押了十余年，如今用着还颇不适应，总觉得身子有点僵硬。
舒淡叹气，椒图性情本来应该挺温顺的，就是有些独占欲，结果这条龙将那点独占欲增强了百倍，也是很可怕了。
她轻笑着吐出温柔一刀：“不可能永恒的。这个世界即将崩塌，我与你也将不复存在。你还想要永恒吗？”
被原始兽性浸染的少年心性残忍，但也单纯，他以为年少的爱是独占，是陪伴，是永恒，但舒淡知道，并不是。
嬴且抬起头直视着她，少女的眼眸纯净不染阴霾，衬得他的小心思格外卑劣，他狼狈地转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眼见着终于把中二少年给唬住了，舒淡松了口气，不枉她斟酌许久用词。她视线装作无意地掠过他喉头处，金色逆鳞已经慢慢显形，但还
没有完全显露出来。
“嬴且。”她轻唤了一声，闭上眼睛踮起脚尖亲上他的唇角，“我爱你。”
那一瞬间嬴且只觉得世界都静止了，心头开出繁花，在心底咆哮的巨兽安静下来，只有唇上温软提醒他，这世间还有他舍不得触碰的存在。
他猛地反客为主，将怀里的少女反压向旁边的大石块，低头在她唇边流连，身体里一团燥热，叫嚣着要汹涌而出，但却遍寻不到缺口，只能向下汇到一处。
舒淡睁开眼睛，想起刚才潮水汹涌时自己看到的画面——巨大的黑龙在云间翻腾盘旋，撕心裂肺的嚎叫久久不散，良久，黑龙从云端坠下，就那么落在锁龙潭里，激起绝望的水花。
锁龙潭潭底中央是一个模模糊糊的青色人影，黑龙小心翼翼地盘旋起身子，将青色人影围在中间，再也没动过。
她不知道那黑龙是否就是嬴且，但她却完完全全感受到了那种绝望。
嬴且停下亲吻，喘着气道：“舒淡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舒淡被他嘶哑的嗓音勾得回了神，感受着他的热情，她忍不住看向他喉头处，那片金色鳞片在一众黑鳞片中格外显眼。
她颇为心虚地笑了一下，伸手触上他的脖颈，轻轻一揪就把那逆鳞给揪了下来。
“我在下一世等你。”
这一世的这个少年嬴且让她应付得身心俱疲，还是早些进入下一世重新来过才好，对不住了，虽然我爱你，但是我还是想暂且先弄死你。
嬴且懵懵地看着她的动作，后知后觉地摸上自己的脖颈，他自然认出了那是他独一无二的逆鳞，不免有些奇怪：“你要这鳞片做什么？”
话音还未落，他就觉得意识里天旋地转，僵硬的躯体即将崩塌，躯体里的意识被牵引着离开，直奔舒淡手中而去。
舒淡还来不及松口气，不远处的白虎突然冲了过来，躁动不已地寻找嬴且的踪迹，她被焦躁的白虎撞得脚步趔趄一下，身子便整个栽入水中，意识陷入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