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者与最大者又有何异?
我如空气般消逝,
自淡微的阳光中卸下白鍊,
在海风中伸展身体,
让它在锯齿中漂流。
我将自己化为尘土,
以滋养深爱的青草地……”
里面正在拍戏?这是男主角在念台词?
青葙第一反应是这个。她兴奋的将脚步放得更轻更缓,生怕惊扰了里面“台词”正念的投入的人。她蹑手蹑脚地往里走,惊讶的发现里屋之中只坐了一个人,没有导演,没有摄制组……
那个男人穿着民国时期的服装,侧坐在窗户边,眼睛专注地落在面前摊开在桌面的书页上。他没有发现青葙的到来,继续照着书本念道:
“如果你还要我,请在你的鞋跟底下找我。
你几乎不瞭解谁是我,或我所意指,
但我仍将照拂你的健康,
且滤清你的血液。
找不到我,
要继续努力,
此处寻未著,可往别处寻,
我会在某处等你……”
他的声音不是特别大,情绪也没有表现得特别激动,但他不急不徐,普通话字正腔圆,每一个字词的节奏恰到好处的抑扬顿挫。青葙一时听呆了。传说中能让耳朵怀孕的声音,应该莫过于此吧。
原来他在读诗歌。青葙记起他所读的正是惠特曼的《草叶集》。她平时也喜欢看书,各种类型的文字都会翻翻,虽然阅读得不算精深,但也有所了解。
读诗的男子五官英俊,侧脸的弧度都非常完美,在这古典的房屋背景中,他的装扮、他的长相、以及他所读的书,让他有一种因时空错乱穿越而来的感觉。
青葙发着呆,男子突然停止了声音,偏过头来,直直地望向她。
是那个“忧郁的洋娃娃”!
青葙又一惊。天然卷的褐色头发,白净如瓷的肌肤,琥珀色的明亮双眼。这不正是渺歌?那个太有辨识度、在江闻页的车里见过一次就过目不忘的渺歌。
真是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啊。
渺歌看到她也呆了呆,忧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晶亮的光。他抿了抿唇,正想开口说什么,突然听到外边闹哄哄的传来一干人的脚步声,他立刻噤声。沉默的将书页合上,夹进身边的复古牛皮包里。
“开工了!开工了!”
随着有人的吆喝,一大群男男女女提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冲了进来,有人布场,有人走到渺歌面前恭敬的问候有什么需要,下一场就要开拍,要给他化妆之类……
刚才还唯美精致的现场顿时乱成了一团。
青葙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渺歌,木木地坐在原地,化妆师拿着化妆刷在他脸上龙飞凤舞的涂着,助理拿着本子给他念着下午的安排。导演又跑过去又和他讲着待会对戏要表达的重点。
曾见到渺歌时,青葙就在想他这个完全可以靠脸吃饭的形象,不做演员简直太浪费资源了。果不其然他真是个演员。刚才听他在读惠特曼,青葙以为这是拍戏所需,后来听导演一讲这戏是部民国背景的婆妈剧,跟诗歌完全不搭边。青葙又觉得他有些怪异,而且,他长得这么漂亮,又是做主演的男明星,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眼神那么忧郁?
所有人都在忙着,闲站在那的青葙成了碍事的存在,一下子被挤到这,一下子被挤到那。她呆了一会便呆不下去了,悄悄退出房门。
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没有看到身后那道明亮的视线,一直悄悄尾随着她的背影。
“青葙,我的大白白,我的小祖宗,你在哪里呢?导演都来了,面试马上开始,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还在路上吧?”宁小白的电话凶猛地打了进来。
“就来,就来!我到的早,刚才在影视基地转转。”
“哟嗬,这么快就去熟悉工作环境啦?”宁小白一听到她在基地,立刻转忧为喜,心想她早晚要把青葙捧成大明星,自己早晚要成为金牌经纪人。
“名字?”
“白青葙。”
“年纪?”
“28。”青葙一边回答,一边纳闷这些基本资料简历上不都有吗。
“形象倒还是不错,年龄有点大了。”面试的导演懒洋洋地拿着青葙的简历看了看,“你以前画漫画的,怎么想到来替身演员了,还是武术替身?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是的。我有点功夫底子,想多赚点钱。”青葙说道。
“小姑娘倒挺实在。”导演笑了,“喏,先比划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