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班时,被安副总叫去办公室,白青葙本来是拒绝的。
奈何常年面瘫的安副总,突然了出现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晃了又晃那面吸睛反光镜似的地中海脑袋,引得一干同事频频投来注目礼。
再加上,他看向青葙的目光里,充满了中老年妇女对八倍水面膜滋润般的极度热情和渴望,甚至将他生命之中仅有两大表情(面瘫or微笑),分配给了她一个“全年额度”的微笑。
青葙想,谁叫她自己天生是个善良的姑娘,这不一善良就会心软,一心软就会被“地中海”在下班时请进办公室。
“青葙,你在公司原画部干了五年了,工作上一直兢兢业业,很不容易……”安副总搓着手,先说了一大堆恭维青葙的话,然后终于将真正想说的内容用官方通用语言表达——原画部原定给青葙的组长职位,经公司高层商议后,决定让新进来的名校科班出身的陈葭同事担任。
青葙唯唯诺诺的应着,然后在心中替他用“人话”做了总结陈词:
“青葙,你像牛马一样忍辱负重,在公司默默加了五年的班辛苦了!”
“青葙,你们部门那个升迁的职位原本是属于你的,玩大转盘抽奖的游戏玩上五年也能轮到你了,可惜被一个比你年轻漂亮有才华学校好关系硬,关键还骚浪贱的新同事霸占了!”
“青葙你最大的问题是,马上就要成为结婚的家庭老妇女了,每天的重心不是围着老公的暧昧短信就是围着小孩的尿布转,没有那么多精力用在部门管理上……”
安副总的唇舌上下翻飞,如同毒舌界的小李飞刀,刀刀扎中青葙的心窝。
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要自己用眼泪算好数。
青葙努力的保持着微笑,用意念努力拉伸着眼角和唇角不由自主耷拉下来的肥肉线条,同时在心里不停的背诵着各大微信公众号定时推送的毒鸡汤,
“你只需看着别人精彩,老天对你另有安排。”
“我追逐自己的梦想,别人说我幼稚可笑,但我坚持了下来。最后发现,原来还真是我以前幼稚可笑……”
心里勉强平静了下来。
但当她在努力与面部抽筋做坚强斗争时,安副总还在滔滔不绝,“青葙,你也很优秀,可惜公司的名额实在是有限,我们不得不在仅有的资源分配中做好最佳权衡……”
时间一分一秒的向前移动,她感受到自己的头皮仿佛在颤栗,每一根发丝都在抗议:
我勒个去!“劳资”任劳任怨埋头苦干了这么久,不给我升职加薪,还要在下班时间听你在这叨叨叨有完没完啊……
她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将安副总吓了一大跳,瞪大两眼惊恐的望着她,等待着她将要做出的失控之举。
“安副总,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还好,青葙语气平静。
“嗯,你、你请说,请坐下来说。”
“你多久洗一次牙?”
“……一年,有什么问题吗?”
“我建议你改成一月洗一次。味道实在是——有点重。”青葙皱着眉用手掌做扇扇了扇鼻子,然后在对方气极败坏的神色中拎起背包,“对不起,下班好久了,我还要赶公交车,今天就不陪你加班了,拜拜!”
在她夺门而出时,听到安副总在身后小声的咒骂声以及“死胖妹,一副死相,难怪五年都升不了职。”
听到这话,青葙木着脸没有一点反应,这才对嘛,地中海,撕掉你脸上伪善的画皮!我才能开心的做自己的小胖妹啊。
真的开心么?
进电梯前,青葙看到消防栓的玻璃清晰的反射着自己圆圆的小胖脸,因为常年加班而皮肤粗糙黯淡、眼神耷拉的样子,随意绑着的丸子头乱得像鸡窝,身上宽大的咖啡色毛衣起着糟心的小球球,
刚怼了地中海,爽是爽了,但公司是呆不下去了。临近年关失业,与周洛的定好的元旦婚期在即,正是大把用钱的时候……
她一般埋头思付着,一边扯着身上毛衣起的小球球。到家前,先给周洛打个电话预下警,给他一个心理准备先。
如此忐忑的想着,青葙便一边出电梯一边从包里掏出手机,手机刚攒在手里,伴随一股疾风起,迎面一个高大的影子匆匆移动过来,走进电梯,青葙手一抖,手机便在空中做起了抛物线,向前方坠去。
青葙惊呼一声,下一句便是,“阿门,我可怜的手机。”
这台手机在她手里用了一年不到,便换过三次内外屏,贴过N次钢化膜。周洛直说她的手有毒,绝对是手机屏杀手。
不过这次貌似有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