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露听他这样说,倒是眼睛亮了亮,说道:“首长真的感觉舒服了吗?”
郑光辉连连点头,“是,之前一直觉得呼吸不畅,胸口窒闷,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他们这些当兵的,尤其待在一线作战部队的兵,很多伤看着治好了,其实身体中仍然遍布暗伤,一到阴雨天就疼痛,治都没法治。
唐露与陶云峥互相瞧了瞧,陶云峥笑着说道:“恭喜郑营,你要不要再去检查检查?”
郑光辉点头说是,“哎,你嫂子也说,家里已经有一个蒡病,再添一个其他人别想活了,哈哈,再说,要是拖下去严重了,再给我评残就麻烦了。”他们这些人,每一个人所在的位置几乎都是家族的一步棋,只可进不可退。
唐露也说:“我放了一点人参根须。”想了想,觉得这人可是峥哥的领导,听陶爷爷说,郑光辉是他老战友的孙子,家族背景深厚,打从以前就对峥哥多有提拔帮助,咬了咬牙,说道,“郑营要是觉得对身体好,我送您一些?”
郑光辉双眼更亮了,瞄了一眼她怀里的保温饭盒,“真的,下次还有这鸡肉吃?”
唐露有些无语,她说的是送他些人参须好吧,怎么连峥哥的病号饭都惦记上了!
郑光辉也有些不好意思,说:“其实吧,主要是我家老爷子肺也不太好,有时候晚上整晚地咳嗽睡不了觉,这些年也四处看过,但一直不见好,唉!”
唐露懂了,她看了陶云峥一眼。陶云峥知道郑家老爷子的情况,他是当年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被冻坏了肺部,后来虽然得到了治疗,但病根到底是留下了。
陶云峥想到小丫头的本领,心念一动,小丫头以前日子过得太苦,也没有多少接受教育的机会,如果以后她往这个方向发展,肯定能大放异彩,便对她鼓励地笑了笑,希望她能活出自我。
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眼里全是对唐露的信任与鼓励,唐露心里甜蜜,对郑辉说道:“首长要是不嫌弃,明天我取一些人参须来给您。”
郑光辉轻咳了一声,大手在脑袋上挠了一把,笑得更加不好意思了,“我家老爷子这些年吃药都吃伤了,一让他吃药就发脾气,这辈子最喜欢吃的就是鸡肉,你看……”
唐露秒懂,感情这位郑营长的吃货属性是源自他爹。
“那成,明天我再用人参须炖一罐鸡汤,不过您得亲自过来取了。”她最近不但要忙着照顾峥哥,还想把小院好好收拾一下,没有多余的时间。
郑光辉顿时笑得露出一排大白牙,爽朗地说:“没问题,那就谢谢你了。”又瞧了陶云峥一眼,揶揄地说,“等你们结婚,一定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陶云峥也笑了,笑得跟郑光辉如出一辙,一排白牙闪亮得很。他们这些当兵的,别看平时沉默寡言,一提女孩子或者心上人的话题,笑容似乎总比别人要灿烂那么几分。
唐露被他们笑得都脸红了,尤其陶云峥看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烫熟一样,叫她心跳砰砰砰的,特别奇怪,明明她现在也没有闻到那股味道呀。
“你快吃吧,一、一会儿别冷了。”唐露强行压住砰砰砰的心跳,板着脸瞪了他一眼。
“好。”陶云峥笑得一脸宠溺,听话地吃了起来。
郑光辉瞧人家小俩口吃得甜甜蜜蜜,十分识相地说:“我先去做检查,明天再过来。”
“好,郑营慢走。”
唐露把人送到门口,关上门走回病床边。陶云峥放下饭盒,拉过她一起吃。
两人都是大胃王,唐露忙碌了一下午炖的四只山鸡并一饭盒鱼片粥,被吃得一干二净。陶云峥到底是男人,饭量较唐露要大些,又心疼小丫头每天要做这么多东西,怕是得忙一下午,就说:“露露,明天买些馒头吧,医院外面有,一大袋只要几毛钱,一袋有好几个呢。”到时候沾了鸡肉汤吃,也不错。
唐露却不愿意,他们都是正宗的南方人,打小吃惯了米饭,对于馒头之类的面食多少还是有些吃不惯,偶尔吃一顿还好,天天这样肯定吃不消。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乱花钱,就说:“没事的峥哥,我会多挣钱买米的,你不用担心。”
陶云峥哭笑不得,赶紧这丫头还想自己挣钱养他?
不过,他拉住她的手,温声说道:“露露,下次不要一个人进山了,好吗?”
不进山怎么行,不进山他们哪来山鸡吃呀。
但是陶云峥态度很坚决,他压低声音说道:“你的能力既然能吸引来山鸡之类的动物,也肯定会吸引来更危险的大型动物,例如熊、狼等等,这个季节它们也没有东西吃,对你来说太危险,你忘记那条蛇了吗?”
他说的是两人第二次见面时陶云峥从她头顶抓到的那条大蛇,唐露当然记得,那条蛇后来被他们炖来吃了,味道可香了呢!
山里吃的东西才多,唐露本来自己就馋,现在未婚夫又是心上人,她怎么会舍得这一口肉,小嘴微微撅了撅,不乐意。
陶云峥那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实在拿她没办法,就说:“等我伤好了,我跟你一起去。”
唐露见他态度坚决,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那、那好吧,我不进深山。”
这丫头还跟他玩文字游戏!陶云峥特别想敲她的头,叹了口气,可惜他现在对她恨不能捧着哄着,一句重话舍不得说,要换他手下的兵跟他这么阳奉阴违,早挨练了。想到这个他又叹了口气,看来只能拜托陈志安帮他多看着点了。
唐露眨巴眨巴眼,听他不停地叹气,害怕他继续这个问题跟自己说教,赶紧转移话题,和他说起自己在小院儿里种了蔬菜,打算用它们试试水珠子的能力。
说到那个水珠子,陶云峥眉心微微拧起来,握住她的手翻来覆去地瞧了瞧,问道:“这个水珠子到底怎么产生的,会让你身上感到不舒服吗?”
唐露粉颊微红,哪好意思和他讲每次产生这种水珠子前,都会克制不住想缠他,想跟他厮混在一处——说真的,她心里偶尔偷偷觉得她家峥哥上辈子说不定是什么祸国妖民的狐狸精,最会勾人那种,害得她也变得不正常!
陶云峥见她垂着头不讲话,眉心微拧了起来,以为她有什么瞒着自己,紧张地追问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这个对你身体损害?要是有损害咱们以后就不用了,乖,听话。”
他说完见她还是不吭声,顿时急了,忍不住坐直身体,“露露,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啊。”
他宽大的双手轻轻捧住她的小脸,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担忧,是真的很担心这东西会对她的身体有损害。
唐露大眼睛望着他,这段时间以来,水珠子给他本人带来多大的益处呀,可是他好像并不在意那东西能给他的人生带来多大的好处和名利,他更在意的,是她的身体是否健康。
“嗯?怎么不说话?”陶云峥越发急了,可她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一只孤狼一样着急地围着她转圈,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唐露忽然冲他俏皮一笑,小脸从他掌心里挣脱出来,说:“不告诉你。”
陶云峥:“……”
唐露在病床边儿转了一圈就想跳开,让他抓不着她,可惜她着实低估了陶连长的反应能力,人才刚从床上跳下去,紧接着细腰就被人给勾了回来!
“啊!”唐露惊呼一声,眼前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被压到了雪白的病床上。
“你!”唐露震惊地瞪着虚压着她的男人,连忙伸手要推他,他们可还没有结婚!
虽、虽然上辈子,他们确实拜过堂领过证,可那是上辈子呀!上辈子他又不喜欢她!
不听话的姑娘此时就像一只被按在了砧板上的兔子,瞪大的眼里全是不敢置信和紧张,像是怕他做什么不轨之事。
“害怕了?害怕就告诉我实话,嗯?”陶云峥望着她的目光很深,像是要把她拆骨剥皮吃掉一样,唐露此时是真有些害怕了,下意识扭动身体,想挣脱他的控制。
陶云峥也不知怎么,明明心里不想吓着丫头,不想让她觉得自己会对她用强,可是双手仍然像铁钳一样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把这只不听话不老实的兔子按在自己的砧板上困住不让她离开。
“你、你放开我!”唐露现在力气也很大了,可是不管她怎么扭动也挣脱不开他的手,男人就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在她身上,她急得眼里沁出了水光。
她的眼泪很快滑下来,落到自己的手上,陶云峥被那眼泪烫到一般猛然清醒,迅速翻身从她身上跳下来,连退三大步离开病床边,懊恼地说:“对不起,露露,对不起,是我不好。”
男人穿着病号服站在墙边,唐露心里又气又心疼,他可才动手术啊,做这么大动作会不会牵动伤口?
“你回来。”
身后传来小丫头的声音,她还愿意搭理自己!懊恼不已的陶连长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悄悄回头瞧了一眼,见小丫头抿着嘴唇,小脸儿板得严严实实的,陶连长心里刚升起的小庆幸,又蔫了下去。
男人还站在墙边不动,唐露有点怒了,说:“还不动?”
陶连长立刻如接到上级指令,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病床边,身姿站得笔挺,双目直视前方,双手垂直紧贴裤缝,严肃地说:“到,请首长指示!”最标准的军姿,将一身皱巴巴的病号服穿出了军装的气势!
心里还有些小委屈的唐露顿时被他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样子逗笑了,但是她不能笑!
就在刚刚,唐露忽然发现了一个小乐趣,做为一个因为命运太苦而被磨掉了所有脾气的乡下女孩,她开天辟地头一遭地,生出了欺压人的恶劣想法。不,不是她恶劣,实在是这个男人太坏了,他们都还没结婚呢!他怎么能、怎么能……
唐露粉颊微红,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回到床上躺着。”
“是!”陶连长速度脱掉鞋躺回床上。唐露暗暗瞅了一眼,那鞋摆得非常整齐,鞋尖朝外,前后一致,好像强迫症一样,她又有些想笑了。
陶云峥用一种标准又令人想笑的姿势躺在床上,身体纹丝不动,只有眼睛转了一下,定在她身上,好脾气地问:“露露,解气了吗?”
唐露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噗一声破了功。她以前怎么没瞧出来,这个男人还有这么会逗闷子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