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院地处郊区,自成一栋,平时除了明星过来开演唱会之外,基本没什么人流量。
周边没有购物广场,只有场馆入口那一排推车小摊,临时营造出了小吃一条街的氛围,属于艺术节期间的特供产品。
丁一凡牵着党一从场馆出来,在这一排小吃摊里晃了一圈,打算先让党一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回主城区再吃午饭。
党一还有些懵,身上披着西装外套,怀里抱着一束郁金香,被他圈住手腕慢慢悠悠牵着走,也不知道挣脱。
她还在奇怪,脑子里思绪一片混乱,来回漂浮的都是程言雨说的那些类似于“喜欢”、“吃醋”的字眼。
丁一凡停在一家铁板豆腐前,问她:“吃这个?”
党一一帧一帧抬眸看他,眼底一片木然。
丁一凡又走去隔壁的烤冷面:“那这个?”
党一依旧没回应。
丁一凡又牵着她继续往外走,路过一家就停下来问一遍,大有不得到她点头不罢休的趋势。
路过一辆卖水果拼盘的小摊车。
党一终于活络过来,扯了扯丁一凡的衣袖。
察觉到一阵微小的拉力,丁一凡垂眸望了一眼。
“就吃水果?”他扫了一圈小吃车上的各色果盘,余光瞥见旁边的自制瓶装果汁,问:“百香果蜂蜜水要吗?”
党一沉默两秒,轻轻点了点头。
手包里的电话“嗡嗡”响起来。
是约瑟夫换完演出服开始找人吃庆功宴了。
“宝贝师妹,你现在在哪儿啊?我去休息室找你,只有你的几个朋友在,她们为了不让我跟你吃饭,居然骗我说你被你未婚夫拐走了。你什么时候冒出一个未婚夫啊?我才不会相信,这都是假的,是掩耳盗铃。宝贝师妹你是我的亲亲师妹,快告诉师兄你在哪,师兄立刻飞奔过来找你。午餐你陪师兄吃火锅,晚上师兄定了花园餐厅与你共度浪漫晚餐……”
电话那头,约瑟夫还喋喋不休。
党一被他吵得脑仁疼,伸长手臂将手机拿远了。
丁一凡扫码付完款,接过果盘和百香果汁,回到她身边时,正好听到约瑟夫那句“师兄定了花园餐厅与你共度浪漫晚餐”。
他眸光微暗,低嗤一声,接了党一放远的手机,按了挂断,而后回眸,挑着眉梢望着党一:“陪你共度午餐的是我,晚餐也是。”
党一:“……”
。
回主城区的路上,丁一凡提前预定了常去的紫金苑,挑了本周主厨推荐菜单,估算着时间让他们备餐。
党一靠着车窗,果盘盖子打开了放在腿上,果盘里铺了满满一层水果,显然没怎么动过。
脑海里的思绪理不清,她索性没再管了,只拧着眉在回忆这段时间里丁一凡的表现。
以及,从后台休息室出来时,他那句震惊了所有人的“我和我的未婚妻”。
他是不想跟喵梨纠缠,所以拿她当挡箭牌吗?
还是说,他真的像方琦所猜测的那样,违反了当初定下的合约?
党一眉心微皱,眸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身侧还在讲电话的人身上,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从昨晚方琦的那段推测开始,她恍惚之间有种两人之间的平衡即将坍塌的危机感。
或者说在很早之前,她就已经感知到了那种若有若无的迷离情绪,只是上面还飘浮着一层薄雾,让人探不清里面的虚实,只隐隐感觉到未知的危险和悸动。
那缕对危险未知的感知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害怕,只能
不断徘徊在揭开那层薄纱迷雾的边缘,几次三番想伸手,最终又缩了回去。
“嗯,我们大概还有20分钟左右到门口,你们可以算好时间先上浓汤。”
丁一凡打完电话,偏头看了眼身旁,正对上党一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党一嘴巴张张合合,想问他为什么在后台要那样说,又害怕打破两人维持良好的表面和谐的稳定关系。
最终还是抿了抿唇,没说话。
丁一凡余光瞥见她腿上还没动过的果盘,拧眉问:“怎么不吃东西?”
而后拿了果盘里剩下的小叉子,叉了半颗草莓递到她嘴边:“乖,张嘴。”
党一盯着眼前的草莓粒有一瞬的失神,想偏开头说“我自己来”,偏偏身体不受控制,鬼使神差地,张了嘴,依言吃了下去。
丁一凡满意地勾了勾唇,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将阻隔在两人中间的郁金香拿开,凑近党一身旁,挨个给她喂水果。偶尔叉到党一不喜欢的番石榴片,便随意往自己嘴里一扔,接着换别的。
。
等车开到紫金苑门廊前,水盘正好吃完。
司机开了车锁,党一立刻转身下车。
丁一凡手里的小叉子上还叉着块草莓,眼见着党一跑过车尾,绕过一脸不知所措的迎宾小哥,镇定自若地站在门廊边,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默了一秒,自胸腔里荡出一抹笑意,将草莓扔进嘴里,跟着从侧边的车门下车。
迎宾员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后座,脸上的震惊表情还来不及收回,又被司机提醒了一句车里还有乘客落下的东西。
丁一凡慢悠悠地踱到党一身边,正要说话。
党一瞥见迎宾员从车里拿出的郁金香,黄白。粉相间其中,煞是好看。
她眼神微暗,接着抬眸看着丁一凡,眼尾下压,带着审视:“你不是说你对黄色郁金香过敏吗?”
丁一凡怔了下,余光瞥见了迎宾员怀里的花束,喉结微顿,倏尔勾了勾唇,墨色眼眸里映着党一的脸:“我只对别人送你的东西过敏,包括但不限于黄色郁金香。”
党一有一瞬错愕,只能懵懵地看着他,被他牵进庭院,穿过花园兰亭,去指定的包厢。
紫金苑分了中餐区和西餐区,两边通过一座花园庭院连接,夏至未至,庭院里的半支莲和紫藤花攀附在回廊四周,传来盈盈暗香。
党一被鼻尖的香味惊醒,垂眼看着被丁一凡扣住的手腕,感受到那片熟悉的酥麻和失措心率,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叹了句:“是吗,我怎么觉得,我是对你这个人过敏了。”
声音压得很低,丁一凡只能隐约听到“过敏”的字眼。
他停下脚步,凝神望她:“怎么了?”
党一轻轻摇了摇头,想说没什么,视线落到垂帘门旁边的多宝架上。
上面摆了一排毛绒玩具,跟紫金苑清幽僻静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接待员小姐姐注意到她的目光,主动解释:“这些是飞镖竞赛的游戏奖品。”她示意党一看另一侧的飞镖盘:“这是我们老板娘最近时兴的一个小游戏,被一部偶像剧激发的灵感。一次三支飞镖,只要三支都能正中红心,就可以挑一只玩具带回去。”
党一轻嗯一声,看着放在偏中间位置的粉红猪。
丁一凡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落在最中间的邦尼垂耳兔上,挑了挑眉:“现在能玩吗?”
“可以的。”接待员小姐姐连忙取了飞镖过来,向他示意身后两米多远的蔷薇花坛:“您站在投就好了。”
丁一凡接
过飞镖,牵着党一往蔷薇花的方向走。
党一扭了扭手腕:“你玩游戏,别牵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