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北不检查寝室卫生,只有每周一班主任下寝时会顺便扫一眼,叠被子全看学生自觉。
邹扬洗被子是因为昨晚被刘星宇他们全方面攻击,方寸大乱,因而行事恍惚,匆忙消灭罪证的行为欲盖弥彰。
丁一凡则不然,他闭上眼睛假寐了十来秒,接着让刘星宇帮他把桌上的烟盒递上来,点了根烟,边玩着手机。
指间夹着烟,烟灰掉在床上,还在燃的烟头在主人的不经意下将被套和床单烧出几个洞,黑黢黢的,煞是刺眼。
床单和被套齐齐报废。
丁一凡打电话让周叔送两套三件套过来,顶着邹扬感激钦佩的目光,悠悠然往教学楼走。
。
班上。
今天的早自习是读英语。
方琦的口语不行,正逮着党一教她发音。
“你的问题不大,主要是英美音混杂。我以前学的英式发音,后来也一直没改。”党一翻开课本后面的单词表:“单词表上英式美式都有标,你只要学一种就好,两个都学容易记混,一段对话里出现两种发音,反而是减分项……”
丁一凡从后门进来,安静地坐在她身旁。
没有像往常一样闷头就睡,而是翻开了跟她同一本英语必修三,看眼单词,看眼她。
党一察觉到旁边的目光,看过去时,丁一凡又很自然地微挪视线,好似在欣赏窗外风景。
两人坐在第三大组最后,窗外除了几棵古樟和丹桂之外再看不到别的。
他是昨晚睡太久,脑子不清醒还是眼睛出问题了?
党一思绪有一瞬停滞。
“我已经习惯两个发音都学了,现在都记不清哪个是英式哪个是美式,只能想起什么念什么,那怎么办啊?一一?”
“嗯?”党一回神,忽视身旁的灼热视线:“全部忘记,重新学。我帮你把多种发音用胶带遮住一种,以后你就只背一种,强制记忆。”
。
早读下课,刘世新抱着一沓答卷进来,让课代表和陆译挨个分发下去。
“卷都阅完了,现在各科教研组正在登记成绩,老师粗略看了一眼理综三科,我们班不少同学进步显著。不过我要说的不是成绩……”
“正确率这个先不说,我觉得我需要再强调一遍书写规整的重要性。”他叩了叩黑板:“卷面就是人的门面,字体是人的五官,是讲究视觉美学的东西,卷面的整洁和字体的工整直接影响阅卷老师的心态。”
方琦拿到自己的卷子,扭头小声问党一:“老刘的意思是如果我字写好看一点,能及格吗?”
卷面上,一个鲜红的81分。
党一:“只靠卷面工整可能性不大,卷面分最多不过三分。”
“就拿现在发到你们手里的数学答卷来说,你们听说过卷面分吗?一个两个就跟张旭的狂草似的,人张旭是书法家,是草圣,你们是什么?是考生。”
刘世新还在讲台上拍桌强调:“第一印象非常重要,你板书好看一点,有时就算漏了一点步骤,阅卷老师无形之中都会给你加个两分补足。”
方琦继续跟党一交头接耳:“我觉得我的卷面分应该不止扣三分,我还是让小雨借我字帖练字吧。你考多少分?”
党一摇头不知:“还没发过来。”
刘世新看着台下学生,啧啧摇头:“数学都能写成这样,我已经不敢看你们的语文卷了。行了,该喝水喝水,该上厕所上厕所,你们化学老师让我递个话,他今天会迟十分钟过来,课代表去办公室把答卷发了,你们先互相对照着找找自己的问
题。”
刘世新前脚刚走,方琦便跑国际班借来了笔和字帖。
“小雨让我也给你一套写着玩,我用钢笔,你用玻璃笔吧,你的字好看,不用练。我还给你多拿了一瓶绿墨水,”她献宝似的把东西一股脑往党一桌上堆:“小雨那还有一瓶金色的,说等我字练好了给我用。这钢笔怎么灌墨啊,我一直吸不上去?”
党一接过看了一眼:“上墨器里的空气没排出来,你先看字帖,我来灌。”
力道没控制好,墨水飙了一手,连桌上都是。
陆译的试卷发到她和丁一凡这里,两人一个考室,正好连着,党一埋头清理桌上和手上的污渍,他便都给了丁一凡。
丁一凡看看自己的答卷又看看党一的,他104,高三分。
正想说话,结果看到她后颈的细白肌肤,又想起昨晚的迤逦场景,连带着今晨未醒的梦。
温软缠绵而深入。
他一下僵住,喉咙发烫,话卡在嗓间,咳了小半天才缓过劲来:“你的卷子在我这。”
嗓音沙哑低沉,欲言又止。
“病了?”
党一看他凤眼里都带了水汽,耳朵也有些发红,想摸摸他是不是因为昨晚穿太少,发烧了。
伸手过去时看见手还脏着,又说:“你低头。”
丁一凡想也没想便照做,头朝她低来。
党一以额头触探了他额头的温度,放心地点头:“大概是有点受凉,不用吃药,中午去食堂请师傅煮碗姜汤喝就好。”
丁一凡却是彻底怔住了,耳朵红得似乎要往下渗水:“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测体温啊,能做什么?”
丁一凡更无奈了,心脏还在跳个不停:“别人都是用手,谁告诉你用额头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