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未交谈多久，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可对于底下的人来说，却显得格外的漫长。
沈妈妈一直朝楼梯的方向张望着，来回踱步，焦急不安溢于言表，时不时看向沈爸爸欲言又止。她其实是想上去看看的，毕竟对沈斯这个儿子太了解了，他一向偏向沈漾，对于沈琼的任性可能没那么多耐心，她怕沈琼再被刺激到。
她已经对不起女儿太多了，每次听到女儿提起以前，就仿佛在她心上插了一刀。
可是沈爸爸始终没有给她回应，他只是沉默的吸着烟，淡白烟雾袅袅升起，将他神色笼的模糊不清。
“漾漾……”好一会儿，沈爸爸突然唤她，“过来，到爸爸这边来。”
他掐了烟，冲沈漾招招手。
沈漾怔了一瞬，从车站回来开始，她就一直坐在离他们较远的沙发一角，很自然的似乎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旁观这一场闹剧。
爸爸叫她的时候，她忽然就想起小时候，总是一身正装男人下班回家，站在门口换鞋的时候，一边松着领扣，一边唤她，她会笑着飞奔到他怀里。经年隔世，许多都记不清了，因为上一世到最后，感情已经完全淡了。
沈漾“嗯”一声，走过去。
“乖孩子……”沈爸爸拉过她的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受委屈了，是爸爸对不起你。”
沈漾微微愣住。
沈爸爸叹了口气，望向楼上：“琼琼现在这个样子，是我做为父亲的过错，小时候没能保护好她，长大了也没能教好她……”
那些小心思，沈斯一看就透，他比沈斯还长了几十年，怎么可能看不透？
可看透了，便只觉悲哀。
如果不是沈斯叫住他，只怕自己又会再一次无条件退让，让沈琼日后更不消停。
而沈漾……
她平静无波的看着这一切，是已经寒心了吧。
“因为对她的亏欠，刻意的忽视你，让你寒心，更是爸爸的过错……”
“爸……”沈漾看着他，发现他鬓角已经花白了，商场上百炼成钢的人，在家里却也是满腔的无奈。
说寒心其实太过了，只是再活一世，通透了，能理解这些人之常情了。
“我都明白的。”沈漾轻声说，“我锦衣玉食的在沈家长大，本就捡了天大的便宜，若还要事事去争，就未免太不识好歹了。”
就像上一世，惹得人人厌。
柔和的灯光里，沈爸爸欣慰的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爸爸的乖女儿。”
正这时，沈斯从楼上下来。
神色淡淡的，瞧不出什么端倪，他冲沈爸爸点了下头，便说：“我带漾漾回去了，有事联系。”
沈爸爸点点头：“好好照顾她。”
这件事其实没再沈漾心底留下多大的影响，沈爸爸已经摊开了说到这种程度，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即使以后还是会因为沈琼对她有所疏远，也不会因沈琼而误解、甚至错怪她。那也就不会再走到上一世那种地步。
其实比她预想中要好。
原本还以为等不到上大学，成年了。
回去的路上，她心情颇为轻松，比较之下，沈斯就慢慢变得有些低气压了。
车子驶进小区，沈漾要下车的时候，伸手去开车门，却发现打不开，她一脸莫名的回头看他：“哥？”
沈斯蹙着眉，凝视着她的眼睛：“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