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就埋头吃东西了，沈斯没有察觉她的小心思，目光落在她毛茸茸的头顶。
或许这就是缘分？
其时隔了这么多年，她从一个小婴儿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女孩，没有一点点记忆，谁会认得谁？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而已，一晃就过了。
沈漾工作的确实很开心，老板夏琳人是真温柔，也乐意教她东西。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到下班的点，就让她下班。
那天，晚走几分钟，那个接夏琳的男人便进了工作室，他似乎常来，大家都习惯了。夏琳在试衣间换衣服，他十分耐心的等着。
一个同事下班是和她在同一个公交站坐车，便喊她一起，“沈漾，好了没？”
沈漾拿好包，说好了，没注意到男人一瞬的僵硬，等她到门口，身后才传来一道不确定的声音：“你叫沈漾？沈家丰是你什么人？”
沈漾愣住，有点懵，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见他的眼里并没有恶意，她才回答：“他是我父亲。”
男人没再说话。正巧夏琳出来了，沈漾便礼貌的道了个别，转身和同事一起走了。
这件事就像一个小小的水花，没有泛起任何波澜，沈漾睡了一觉也就就忘了。
自从上班开始，她就觉得日子很充实美好。像这样，早上上班，晚上回家，家里有她爱的人，他们或许自己买菜做饭，或许在夕阳余晖的傍晚，一起在外约个会……日子看似千篇一律，平静无波，可这就是她想要的样子。
仔细回想，只要知道那个她爱的，爱她的人在那里，她好像就有了归属。
而那个归属就是沈斯。
这种平静被打破，是在一个中午被打破的。那天她接到许久不见的沈奶奶的电话，约她出去见一面。
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她心里就隐隐有一种不大好的感觉，等到看到沈奶奶严肃又凌厉的眼神时，她就明白了，事情可能如她所料想般。
沈奶奶知道了她很沈斯的事，而且不同意。
约在一处咖啡厅，沈奶奶点了两杯咖啡，没动，目光冷得似冰，声音却尽量维持着冷静：“你和沈斯在一起了？”
这种时候，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的，而且，她要和沈斯在一起，始终都要重新面对沈家……
沈漾点点头。
“不知廉耻！”时隔多日，沈奶奶自认为怒气已经平复得差不多，可亲眼看到沈漾这个她从小就看不惯的人承认，那股怒气便又卷土重来。
说不难过是假的，可大约之前被指着鼻子给难堪的次数太多了，沈漾已经能很平静了，她看着沈奶奶，目光并不退让：“法律上我和沈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血缘上更是从来没有过任何关系，奶奶，我和他从没我脱离沈家之后开始的，我们……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沈奶奶冷嗤一声，“你作为沈家的女儿被沈家养了十五年，谁不知道？你要和沈斯在一起，就注定还在这个圈子里，你要大家怎么看他？怎么看沈家？你不要脸，沈斯还要脸，沈家还要！”
沈漾其实是有一刻的茫然的。之前她不敢回应沈斯，是不敢确认那份感情，沈奶奶所说的这些，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这些真的是最重要的吗？
她这么想，便也问了出来：“如果所谓的脸面是以哥哥的幸福为代价呢？”
“沈斯的幸福？”对上她干干净净却又分外执拗的目光，沈奶奶气急反笑，“你确定沈斯跟你在一起就会幸福？”
冷冷看了沈漾一眼，沈奶奶道：“你十五岁开始知道自己是领养的，在沈家过的不好，是沈斯一直护着你照顾你，你对他过分依赖很正常。你现在十九岁都不到，分得清喜欢和依赖吗？你以后会遇到更多的人，沈斯也一样，可能对你过分呵护过分关爱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习惯到他误以为爱上了你。你们别把这种依赖和习惯当成了喜欢，别到头来弄得连兄妹都做不了。”
是啊。
这些顾虑，她何尝没想过？
可……
沈漾摇了摇头，看着沈奶奶认真道：“奶奶，你相信吗？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希望能幸福的人是哥哥，如果可以，我宁愿用自己的幸福去换。”
可能一开始对他的乖巧听话是一种下意识的习惯，从上一世带来，深入骨髓的对他的追随。
可等她细细回想，便会发现，她早早就把这个男人放在了第一位。在这一世，她甚至一直以他为世界中心，他就是她的全部。因为他的喜怒哀乐而牵动着情绪，和他一起开心，一起难过，想要一直在他身边……
“从我十五岁开始，我就在想，等他找到那个可以与他可以共度一生的人，我一定马上离开，不管我有多依赖他，只要他能幸福，我什么都可以割舍，只要他能幸福，不管那个人是谁……“
如果这都不算爱……
她明白的不算早，可幸好他一直都在。
她抬头看着沈奶奶，眼睛里染上一层空濛水汽：“可是，奶奶……如果那个人刚好是我，刚好我也能幸福，为什么不可以？”
多少还是有些难过，那种不被承认，甚至否认。
沈奶奶沉默了阵，紧皱的眉头并没有松开。
她准备开口的时候，背后却传来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伴随着略有些急的脚步声。
“为什么不可以？”沈斯大步都走到沈漾旁边，目光从沈奶奶瞬间不好看的脸上划过，和沈漾对上，声音又低沉几分，“只有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