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有门禁，保安拦了他一下，他理也没理，直接下车，跟在打开门禁的住户后面直接进去。他的步伐异常的快，把保安“这里不能停车”的声音直接甩在了背后。
距离沈漾发出微信已经过了二十分钟，在紧张和不安里，一分一秒都被无限拉长，短短二十分钟，就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期间洗手间的门被敲响过三次，每一次沈漾的心都会纠紧一分。
她不敢出去。她不知道她盯着那小孔看时，对方是不是正在监视器后面，是不是已经知道她发现了什么。出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在精神高度紧绷里，沈漾感觉背心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然而令她害怕的还是发生了，没人再来敲门，但是没过一会儿，门锁上就传来锁芯转动的咔哒声，没等她反应过来，门锁已经开了。
门却没被推开。外边的脚步声又远了。
沈漾意识到什么，猛地打开门，就看见男人已经送开锁匠到了门口。
两人回头。
这次她终于看清了男人笑眼中的藏着东西，冷冰冰的，像是蛇是信子，顺着那目光从她身上舔舐而过。
沈漾心里一咯噔。
几乎是下意识，她快步往门口走去，希望有锁匠在，能为她争取一二。
可惜，小看了男人的力道，也高估了人心。她还没来得及求救，就被男人扯住手臂，压在墙上，捂住了嘴。他还在笑，对她对了个嘘声的动作：“别闹，我们一会儿好好谈谈。”
那锁匠看了眼，和男人交换了个眼神，便在男人冰冷的微笑里，转身去开门。
这一刻，沈漾几乎确定里面就是针孔摄像头了。
慌乱之中的挣扎都被按住，沈漾有些绝望，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皮肤雪白，眼眶湿漉漉的，那男人看着，笑意便越发深了。
沈漾只觉毛骨悚然，眼看着锁匠出去，门即将合上。
忽然一只手伸来，挡住。
一条细细的门缝被猛地推开，门外沈斯目光冷厉的看来。
“放开她。”他说，声音像是淬了隆冬的寒风。
在男人微微眯着眼审视他的时候，他已然没了耐心，握住他的手臂，一个大力，便将他掀开，还并未结束，沈斯将他手臂反剪，压在地上。黑色的皮鞋毫不留情的踩在他手上。
沈斯把她带出了小区。
他们离开的时候，已经有人来了这个家里。他们带着工具，沈漾大约知道是做什么。
三月份，冬寒尚在，风里似夹着凛冽的刀刃。
他走在前面，沈漾拽着她的衣袖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低着头。
谁也没说话。
这会儿，她已经平复不少，可是余惊犹在，她后怕的抓住沈斯的衣袖不愿松开。沈斯没推开她，却也没回握住她的手。
他在生气，沈漾知道。
在她的印象中，沈斯成熟稳重，待人疏离却也温和。对她更是有着不一样的温柔。
可刚刚的他，从骨子里便透出几分狠厉，眼睛毫无温度，看那人的时候，仿佛看一堆没有生命的无机质。
她害怕了。
害怕他生气。
“哥……”她想跟他说些什么，可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嗓子又干又涩，心底更是涩然。只能一遍遍说：“你别生气好不好，是我错了……”
眼睛一眨，一串泪便砸了下来。
她瞒着他偷偷出来兼职，想要独立一点，却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什么都弄得一团糟。
沈斯顿住脚步，低头看她，阳光正好，可没人知道，看见她被男人按在墙上的那一刻，他感觉置身地狱。
如果今天他没有看到她发的消息，或者离她很远，不能及时赶到，她要怎么办。
他不敢想。
“为什么在这里？”他问。
他猜到了，却要她亲口回答。
沈漾伸手抹了把眼睛，不敢看他，低低道：“兼职……”
果然是这样。
沈斯自嘲的笑出声，又倏地顿住，再开口，声音便十分冰凉：“你是想彻底和沈家划清界限，和哥哥划清界限吗？”
沈漾一僵，忙否认：“没、没有——”
“那你是觉得这样的兼职对你专业有帮助？”他打断她。
沈漾咬着唇，头垂得更低了：“没有……”
沈斯的火气更大了，他一直以为乖巧懂事，依赖他的姑娘，却一直想的是能早点离开他。
他想护她平安喜乐，她却不想要。
闭了闭眼，他尽量让自己冷静，可说出的话依旧诛心：“哥哥有多想护着你，想让你一生平安顺遂，不受半点委屈，你不知道吗？你就把哥哥的心拿了喂狗吗？”
“不是、不是的……”沈漾的眼泪更汹涌了，急急抓住他的手，解释：“我已经成年了，你以后也要交女朋友，要娶妻，要有自己的家庭……我不是沈家亲生的，这是事实，所以我不能一直依赖着你，成为你的麻烦。我只是想早一点点独立……”
“我不能成为你家庭里让人介意的存在，不能一直赖在你身边的……”
声音由焦急的解释，慢慢低下去。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可又不得不放任它流走。
他听得出来，她也痛。
还是因为太懂事，考虑的太多。
他的心便像是被剜了一刀。
心底的怒气散去，此刻便只余疼惜。
他反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冰凉的指尖，便更用力的握紧。轻轻将她拥进怀里，紧紧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他吻了吻她的额头，问：“为什么不可以？”
沈漾依在他怀里。全是他熟悉的气息，温暖又令人依赖。
如果可以，她也想一直在哥哥身边。这是两世，唯一始终带给她温暖，包容她，不曾放弃她的人。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在他怀里无声摇头。
沈斯便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脸，看着自己的眼睛：“如果没有别人，只有你，为什么不可以？”
她眼眶红着，湿漉漉的看着他，眼底满是迷茫和不解。
沈斯叹口气，手指抚上她泛红的眼角，轻轻摩挲着：“你以为没有我同意，你的户口能那么容易迁出去？嗯？”
沈漾微愕的睁大了眼睛：“你、你都知道了……”
“原本是想再等等，怕吓着你。”他说，“可若再不说清楚，你不知道还要瞒着我干出些什么来。”
“以后，我们不再是兄妹了，便没有什么可顾虑。你便记住，在我这里，没有别人，只会有你。”
“我就是要你赖着我一辈子。”